在影視劇的螢幕裏,頂著FBI名號的,要麼是威風八面的特工,要麼是老謀深算的政客。和CIA一樣,FBI大概也是這個世界上名頭最響的情報和司法機構之一。
歷史上,它也的確像拍得那樣威風凜凜。不過風水輪流轉,到了油鹽不進的特朗普這兒,即使是FBI的一把手,其去留也不過由自己的一句話決定——而那句話,正是過去很多年中,作為商人的特朗普最喜歡説的話之一:“You are fired(你被炒了).”
此話一齣,震驚的不光是當事者本人——據説,被炒的科米當時正在跟下屬演講,還是從電視中知道了自己被炒的消息。轉過身去,俄國外長拉伕羅夫訪美,在跟美國國務卿蒂勒森共同會見記者時,當被問到“如何評價科米被炒一事”,拉伕羅夫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他被開了?你逗我呢吧?逗我呢吧?”
震驚
確實,無論是美國政界,還是像拉伕羅夫這樣的外國政要,現在都對這一變局震驚不已。畢竟,從某種程度上説,特朗普能上臺,科米也算“有功”一份兒。
如果把時間往回推7個月,2016年10月28日,科米治下的FBI宣佈重啟對希拉裏“郵件門”展開調查——這一天,距離美國大選只剩下11天,讓本來已經從“郵件門”中暫時脫身的希拉裏再次陷入泥潭,也稱為希拉裏和特朗普對決的關鍵扭轉。
這並非我們臆測,而是希拉裏本人的看法。一週前,在出席一個公開論壇時,希拉裏就説,如果大選是在2016年10月27日舉行,那她就已經是總統了。
既然如此,特朗普這是“兔死狗烹”的節奏?
也不是。畢竟,從2013年就開始擔任FBI局長的科米,很難稱得上是站在特朗普一邊。就在今年3月,也就是特朗普上臺後倆月,科米就宣佈,正在調查特朗普團隊與俄羅斯之間的關係——這也是奧巴馬下臺之前留給特朗普的最後“遺産”之一,即調查其是否與俄羅斯暗通款曲。
畢竟,在大選期間,特朗普就曾高調讚揚普京,其與俄羅斯的“親密”,也讓他在美國政壇內部受到了不小的質疑。而此前不久即被解職國家安全助理弗林,也是因為跟俄羅斯的通話而招致巨大非議。
確實,雖然冷戰早已結束、俄羅斯跟蘇聯也沒法比,但是美俄之間“深入骨髓”的對抗思維,依然延續到今天。在這種背景下,也難怪有美國媒體評論稱,正是因為科米不斷調查特朗普是否“通俄”,才導致了他今天如此沒有徵兆地被炒——雖然白宮堅決否認這一點。
在白宮看來,科米被開,是因為他“不勝任工作”——無論是在大選關鍵期宣佈重啟“郵件門”調查,還是前後兩次宣佈不起訴,在美國政壇,這都是違反工作程式的行為。更確切地説,調查希拉裏得罪了民主黨,不起訴又得罪了共和黨,加上跳過程式設置的關節,科米的政治生涯,確實難以為繼。白宮發言人就言之鑿鑿地説:從特朗普上臺那天,就已經決定炒掉他了。
原因
即便外界看不懂、不停猜測,特朗普依然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今天,他就在白宮的橢圓辦公室會見了拉伕羅夫,以及俄駐美大使基斯利亞克。用他自己的話評價,這次會談“Very,very good”。
如此不避嫌的做法,倒是坦蕩蕩——要知道,基斯利亞克這個人不簡單,甚至可以説是特朗普團隊“通俄門”的關鍵人物,美國情報部門就曾將其視為“俄羅斯間諜”。弗林被迫引咎辭職,正是因為跟他私下通話;美國司法部長、參議員塞申斯也曾在去年大選期間,私下兩次與他會面。
在中國社科院美國所助理研究員刁大明看來,這種完全不避諱的做法,是特朗普想傳遞給美國政治圈的資訊:對“通俄門”的指控,他本人很不屑,也很不滿。
刁大明跟島妹聊天兒時説,特朗普之所以如此看重“通俄”事件,其一,是因為在國內,這會影響到政府的民意支援度、穩定性和公信力;其二,在國際事務上,特朗普欲調整美國在中東、歐洲的政策,俄羅斯都是繞不過去的重要環節。目前,恰恰是因為圍繞“通俄”的調查,美俄關係無法放開手腳,沒有密切互動展開闔作——這才是特朗普的困擾。
的確,如果從大選期間的言論看,特朗普上臺之後,美俄關係應該有大幅度改善;但直到上個月,特朗普還當著北約秘書長斯托爾滕貝格的面,説美國與莫斯科的關係處於“歷史最低點”。也就是説,從就任一週即和普京實現首次通話開始到現在,4個月過去了,美俄關係依然“處在低谷、互信度低”(蒂勒森語),在敘利亞、烏克蘭等問題上依然沒有良性進展。
因此,在這種態勢下炒掉不斷調查“通俄”的科米,或許會給特朗普贏得一些主動。雖然局長換人並不意味著調查的中止,但至少新提名的FBI局長會和特朗普政府保持良好的溝通;同時,從提名到上任,中間可能會有2-3個月時間用來走國會流程,這個時間的空檔,特朗普也可以用來“耳根清凈”地加速推進各項工作。
關係
炒掉了“煩人”的FBI局長,見了俄羅斯外長,美俄關係就會升溫嗎?
答案也許難以一時給出。但確定的是,在國際事務中,莫斯科和華盛頓彼此需要,兩國強化在重大議題上的合作,也是有需求的。
一方面,這幾個月,美國對俄羅斯在戰略穩定、地區安全上(如中東地區的反恐、敘利亞內戰)有效解決上需求很大。可以説,在戰略意圖上,特朗普盡力保持與俄羅斯的密切互動,實現自己的戰略意圖;另一方面,俄羅斯希望在特朗普上臺後保持溝通,使美俄關係有一定的轉圜餘地,從而解除美國施加在莫斯科頭上的制裁,這是俄羅斯需要的。
正是因為這些互取所需的空間,導致兩國關係雖然內外因素夾擊,卻也保證了雙方在敘利亞、半島等問題上一定程度的溝通。
但是,儘管有這些務實需求,兩國關係要想立馬達到高水準,也是困難。畢竟,作為兩大軍事強國,雙方“結構性的不信任”和相互敵視,是在在長期歷史中形成的。
回看過去就知道,無論是小布希,還是奧巴馬,在執政初期,都對改善美俄關係抱有期待。擔任國務卿時,希拉裏曾與拉伕羅夫就重啟導彈防禦系統合作及防止核擴散等議題進行溝通,這也一度被視為美俄關係解凍的信號;隨後,2010年,奧巴馬和梅德韋傑夫簽署了削減核武器新條約。但是隨著普京再度就任總統,美俄關係又再次下行。
因此,這種結構性矛盾,是很難通過一兩個領導人的轉變而改變的。
究其根本,還是因為在全球事務上雙方的分歧。拿這次來説,特朗普跟拉伕羅夫談的話題中,無論是敘利亞、烏克蘭還是中東反恐,哪個都是分歧。烏克蘭危機仍未得到有效解決,一味強調執行2年前達成停火的《明斯克協議》,不免有點寡淡;敘利亞,上個月美國射向敘政府軍的59枚戰斧導彈,早已引來俄方不遺餘力的批判。本月4日,俄羅斯與土耳其、伊朗簽署備忘錄,決定在敘利亞設立4個“衝突降級區”,在指定區域內各方停火休戰,就再次凸顯了俄羅斯在該地區的影響力,順便也擠壓了一下美國。
從眾多的分歧中找出合作點,當然不是易事。在刁大明看來,目前美俄最大的合作空間,可能就是反恐和朝核了——這兩個問題上,俄羅斯都有一定的影響力,美國寄希望於謀求俄方合作,以獲得在反恐和半島事務上的國際支援。同時,若美俄關係緩和,雙方的重大外部軍事威脅都會下降,美國在國際上就能擁有更多輾轉騰挪的空間。對特朗普來説,美國國內的軍工利益集團,也會相應的減重,這是兩黨都希望看到的。
文/夜下長川
編輯/公子無忌
文源:俠客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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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