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動俄羅斯政壇的前副總理涅姆佐夫遇刺案，在最初的調查無進展之後，案情突然一波三折起來。上周，俄羅斯警方逮捕數名嫌疑人，他們均來自俄羅斯車臣共和國，其中一名嫌疑人祖爾達達耶夫還是一名資深軍官。

　　達達耶夫是否就是兇手不得而知，但確定的是，從警察、軍人變身為職業殺手，在俄羅斯卻有不少先例。俄羅斯暗殺事件頻發，發動這些襲擊的職業殺手都是些什麼人，他們刺殺都有哪些特點？

　　謎一樣的達達耶夫

　　忠誠勇猛的軍人OR懼怕折磨的嫌犯

　　日前，祖爾達達耶夫在法庭受審，他雙手銬在身後，被全副武裝的特警押進了法庭的鐵籠裏。

　　達達耶夫並非普通公民，他在俄羅斯車臣共和國內政部部隊服役超過10年，是一名資深軍人。

　　被捕前，達達耶夫是俄羅斯車臣共和國特警“北方營”的一名副指揮官，該營隸屬於卡德羅夫表兄指揮的一個軍團。

　　在這樣的心腹軍團之中，達達耶夫也不是尋常士兵。他在打擊恐怖分子的鬥爭中表現勇敢，屢獲嘉獎，甚至令俄羅斯車臣共和國領導人拉姆讚卡德羅夫都印象深刻。“我認識祖爾，他是一名真正的愛國者。”

　　卡德羅夫還表示，達達耶夫曾因為勇敢和為國服務而獲得過車臣共和國“勇氣”勳章，他勇猛無畏，忠誠愛國，“全心全意為俄羅斯奉獻”。

　　從忠誠軍人變身冷血殺手，這之間的原因是什麼？

　　隨著達達耶夫認罪，這起案件似乎畫上了句號。但反對派並不認可達達耶夫出於宗教原因而殺害涅姆佐夫的説法。

　　恰在此時，達達耶夫翻供，辯稱自己是被逼供認罪。

　　10日，俄羅斯人權理事會的兩名成員見到達達耶夫，後者給他們展示了手上被銬、腿上被捆綁的印痕。達達耶夫説自己被捕後很害怕，因此認罪。他還説，他自己受到折磨，家人和朋友的安全也受到威脅。

　　這和那個因為勇猛無畏而屢獲嘉獎的達達耶夫，並不像。達達耶夫成為了一個謎團。

　　頂級殺手來源

　　“下崗”的部分前克格勃特工

　　達達耶夫是否就是殺手目前仍無法確定，但在俄羅斯，從軍人變身職業殺手卻也並不是什麼稀罕事。

　　美國知名網路雜誌《Slate》專欄作家布拉恩帕爾默説，在英美國家，大多數殺人兇手是謀財害命，一般都有其他的職業身份：小偷，毒販，或者是私人保安公司的保鏢。職業殺手一般是為了謀求外快而參與一些小規模案件，報酬在幾百到2.5萬美元之間。

　　但在俄羅斯，情況則有所不同。“在俄羅斯，買兇殺人更加組織化。”帕爾默寫到。

　　據估計，在1990年代的犯罪高峰期，俄羅斯每年大約發生1000起雇兇殺人案件，這和俄羅斯轉型時期的社會動蕩脫不了關係。

　　而這些職業殺手之中，不乏來自前蘇聯情報機構克格勃的頂級職業殺手。

　　據俄媒體報道，俄羅斯的職業殺手大概可分為3類：第一類是克格勃出身的特工，屬於頂級殺手。

　　蘇聯解體之後，克格勃也隨之解散，被迫“下崗”的一部分克格勃特工轉而將自己的一身“武藝”，賣給了犯罪團夥。

　　1993年，車臣總統委員會副主任魯斯蘭歐特塞夫兄弟二人接連被殺，其兇手就是前克格勃特工。而英國政府懷疑，俄羅斯前特工利特維年科之死，也是克格勃出身的職業殺手所為。

　　“俄羅斯第一殺手”

　　暗殺30多人也死於殺手之手

　　第二類職業殺手則是前警察和退役軍人，據俄羅斯學者的研究，其中不少是從蘇聯與阿富汗戰爭之中退役的老兵。

　　“俄羅斯第一殺手”索洛尼科便是其中一位。索洛尼科是上世紀90年代俄羅斯最臭名昭著的殺手，曾在軍隊服役，上過阿富汗戰場，退役後當了警察，並在蘇聯解體後走上黑道，成為一名職業殺手。索洛尼科槍法奇準，一槍斃命，且警惕性極高。據説他家門口的腳墊下總藏著幾塊餅乾，誰曾來過，他都一清二楚。

　　從1992年到1997年，索洛尼科先後暗殺30多人，佣金升至幾十萬美元，其中多數遇害者都是名頭很響的黑幫頭目和商界大亨。他也培養了一批門徒，定下職業殺手的門規。他沒有被警察抓到，最後殞命職業殺手之手。1997年，他的屍體出現在雅典海灘上的一個塑膠袋裏。

　　第三類殺手則是一些犯有前科的罪犯或者是外地的無業遊民，他們來自貧困地區，被雇傭到莫斯科這樣的大城市執行暗殺任務，佣金也不高。此前俄羅斯央行副行長遇刺案的3名殺手，就是來自烏克蘭的無業遊民。

　　接活方式

　　僱主和殺手通過中間人介紹

　　至於職業殺手的酬金，俄內務部一名官員曾透露，根據暗殺對象的不同，雇兇殺人的價格從1萬到3萬美金不等，但有時候為了一瓶伏特加，有些無家可歸的人也能用一把菜刀了結對方的性命。

　　買兇殺人要通過中間人來牽線，僱主和殺手不會見面。帕爾默説，殺手不會自己出面接活，而是通過一些中間人來評估作價，有時候他們憑藉照片殺人，並不過多過問目標的身份。

　　至於那些買兇殺人的僱主，他們並非黑道中人，通常不會與殺手有直接接觸。這些人通過警察界中的通匪者、私人保鏢公司、私人安全公司和私人偵探所來尋找殺手。職業殺手錶面身份是黑道人物或商人的私人保鏢。某些殺手組成的武裝團夥背後都有一些商業機構合夥出資贊助，而這些商業機構會通過武力來解決商業問題。

　　近年來，俄羅斯大力打擊有組織犯罪，買兇殺人的案件相比之前急劇減少，但這並不表示，職業殺手已經不復存在。

　　■ 延展

　　殺手獄中點評

　　“刺殺涅姆佐夫的手法太業餘”

　　據曾經名噪一時的俄羅斯職業殺手阿列克謝舍斯托彼托夫透露，職業殺手執行暗殺行動時，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就此他評論稱，不管是誰幹的，刺殺涅姆佐夫的殺手手法“太業餘”了。

　　2008年，阿列克謝因為暗殺12人被判入獄服刑23年。涅姆佐夫遇刺之後，他在獄中接受了採訪。

　　阿列克謝説，對於職業殺手來説，暗殺行動最重要的是要減少暴露的風險，離目標越遠越好。對於涅姆佐夫當時的情況，如果他是殺手，他會在涅姆佐夫經過的路上停好車等著他。等涅姆佐夫走近，並且走到適合的槍擊距離，才會稍微打開汽車窗口，瞄準，射擊，然後迅速逃離。子彈要少，槍法要準。

　　阿列克謝説，就算是個水準一般的殺手，在15-25米的距離內也能準確打中頭部。而這起案件中，兇手開了6槍，只打中4槍，而且距離這麼近，表明他們“非常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