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建黨時就以第二保守黨(其實就是“第二自民黨”)姿態出現的日本民主黨,再次印證了它所推行的是與自民黨毫無差異的腐朽政治運作體制——派閥政治。
“派閥合縱劇”早就上演過
在“親小澤”與“反小澤”的權力鬥爭當中,先是黨內最大集團(實際上就是“小澤派”,擁有130名議員)支援的現任經濟産業相海江田萬里在民主黨黨首的第一輪選舉中得票領先,後是位處劣勢的另4名候選人的支援者在第二輪投票時將大部分選票投給排名第二的財務大臣野田佳彥。於是乎,野田遂成為繼鳩山由紀夫、菅直人之後另一名民主黨黨首兼日本首相。
針對位居第二的野田聯合其他幾位候選人的力量在第二輪投票中獲勝的現象,日本媒體稱之為1956年石橋湛山在自民黨總裁選舉戰中第二輪投票時轉敗為勝、擊垮岸信介以來的首次。換句話説,此次野田的勝出在日本戰後政治史上不算創新,早在1955年自民黨誕生的第二年,類似的“派閥合縱劇”就已經上演過。
“我們的政見相去不遠!”
對於這源自自民黨的派閥政治之深層意義,説得最謙卑但也最坦率的,莫過於數日前低聲下氣向最大派閥首領小澤一郎求援的前外相前原誠司了。為博取小澤的歡心和支援,他近乎乞求地説:“其實,我們的政見相去不遠。”
“我們的政見相去不遠!”這是千真萬確的實話。別説是在去年釣魚島海域撞船事件上擺高姿態的前原與倡議“普通國家論”的小澤有著共同的“國家主義”色彩,即使是某些以“鴿派”姿態出現,開口閉口“親亞洲”論的民主黨人(自民黨人亦然),其實都是名副其實主張富國強兵路線的修憲派。
正因為在日本今後走向的最大爭執問題——修憲問題上彼此已經達成共識,民主黨內各派閥間的爭執,基本上只是各自為鞏固或爭奪其個人或集團權益的權力鬥爭,以及以此為依歸的各色各樣的標榜。
一言以蔽之,派閥政治就是拉幫結派,唯利(權與益)是圖的政治。大派閥聲勢浩大,當政的機會大,影響力大,當然備受大財閥的青睞,金錢於是滾滾而來。有權就有錢,有錢就有權。這就是田中角榮“金錢+數字”的政治哲學。意思是錢多了,國會議員的數目也多了。反過來,議員的數目多了,願意對派閥投資的財界人士和集團也多了。舊田中派在自民黨派閥政治當中之所以一直獨領風騷,“田中軍團”勢力的雪球之所以越滾越大,説白了,就是依靠如此這般赤裸裸的“金權政治法則”。
“黨內融和”是“泥鰍首相”的無奈
拜田中角榮為師,有“迷你田中”之稱的小澤一郎出走自民黨20年以來之所以在政壇(不管是當政或在野)仍然是個“不倒翁”,依靠的便是田中之真傳而深受財界之“器重”。但也因為如此,正如田中一般,小澤深陷金錢醜聞之泥沼,不得不經常躲到政治舞臺的後面。
至於中小派閥,由於當政機會不大、影響力較小,因此從財界得到的甜頭也不大。從結果上來看,中小派閥相對上還能保持較為“清新”與“清廉”的形象,並可以此作為號召和標榜,“倚小賣小”,在大派閥出現危機或不便出面組閣時從中取利,異軍突起。
對於這次突如其來的黃袍加身,在黨內僅有20余名“同志”的野田對自己的處境當然瞭如指掌。
遵循老牌自民黨(民主黨亦然)的派閥政治遊戲規則,野田既要論功行賞,分封官爵給各番為他抬轎的集團與兄弟,還得穩住最大派閥的小澤派——不讓它興風作浪。否則,別説是“野田丸”(丸者,號也)難以一帆風順,就連起帆也不那麼容易。
正因為看穿了這一點,有自知之明,自喻為“泥鰍”而非“金魚”的野田在選擇第一個合作夥伴(即掌管黨內錢財和人事大權的幹事長)時,不是從自身派系內部或合作集團當中去尋找,而是鎖定小澤一郎親信中的親信輿石東。野田的目的十分清楚,就是要向小澤派傳達“黨內融和”的意旨。
在自民黨的派閥政治遊戲裏,每當黨總裁劇烈爭奪戰之後,就常上演“黨內融和”、“舉黨體制”這一幕。弱勢的民主黨首相野田一上臺就惟妙惟肖地虛心向自民黨派閥政治取經。這既是“泥鰍首相”求存本能的智慧,也可以説是“泥鰍首相”的無奈。
小澤派勢力著手捲土重來
對於野田的邀請,輿石東最初是故作“婉拒”狀,但在對方再三誠邀,表示沒有更佳人選之後即欣然接受。
在小澤派來看,這真是正中下懷——只要自家人重掌民主黨的人事與財務大權,別説是小澤等人今後在黨內處罰等問題將不了了之,小澤派勢力之捲土重來也指日可望。
實際上,身經百戰、此刻還被停止黨員資格的小澤一郎,在黨首選舉推舉失利之後已著眼于下一輪奪權的部署工作。他訓令其屬下的三個集團——以眾議院年輕議員和中堅議員組成的“一新會”、眾議院新議員組成的“北辰會”和參議院小澤派系的議員匯合成一個大集團,而他本人則準備出任這個大集團的會長,統籌統辦,親自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