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智利人,正在全世界的注視之下,創造一個人間奇跡:被困700米井下整整69天之後,33名礦工陸續升井。媒體的全程直播,把我們的目光聚向這個有點陌生的國家,並對其心生敬意。上一次,我們關注智利,可能還是年初發生的8.8級地震,或者智利足球隊在南非世界盃上的驚艷表演。這一次救援行動,人性的力量令人驚嘆,也在人們心中引發了一場心靈地震。
礦難總歸不是好事,但災難後的救援過程,卻能看出很多溫暖向上的力量:堅持、團結、樂觀、友愛……這些寶貴的品質,集中體現在一個國家之上,其中任何一種,都足以令人動容。全世界的很多人,也從媒體的持續報道中,認識了這群普通的礦工,知道了他們的特長、秉性,感受他們的樂觀和團結,甚至記住了他們在電話中鼓勵家人、向女友求婚等動人的細節。
此次救援中,有力的組織指揮、先進科技的運用、國際社會的支援,都是創造奇跡的因素。但是,在這個過程中,最應該強調的,是以人為本的基本價值觀,不拋棄不放棄的執著,保護每個公民的國家責任。
被困的礦工,都是普通人,生活在社會的中下層,他們常年在暗無天日的井下勞作,承擔起家庭的責任。活得平淡而卑微,可能也無法深刻體會“國家”的意義。但是,在災難和危急時刻,最能體現國家對於公民的作用。救援現場,獲救礦工和現場人員一遍遍高呼“智利!智利!”就是對國家責任最好的詮釋,也是對政府行動的最高褒獎。兩個多月的救援行動,全體智利人民變得更加團結,國家認同得到強化;因為對生命價值的尊重,對公民性命的呵護,對國民尊嚴的維護,這個國家也在世界上贏得了尊重。
當然,發生重大災難時,每個國家都會竭力救助自己的公民。這是基本的常識,也是國家存在的重要價值。然而,庇護每個公民的責任,不僅體現在災難後的救援上。日常,更要使安全有基本的保障,創造免於恐懼的環境,讓公民遠離險地。
天災難測,很多災難都有極強的偶然性,但像礦難等,又包含了相當的必然性,只有可靠的制度保障、齊全的安全設施、科學的預防避險手段,才是創造奇跡的基礎,不管是低事故甚至零事故的奇跡,還是遇險後得以獲救的奇跡。智利此次礦難,源於山體滑坡造成的井下塌方,可以看做是一次意外,但是,數百米井下發生塌方而實現零傷亡,卻不是全靠僥倖。礦難發生之後,外面的礦工及時撤離,無人受傷;700米深處的礦工,因為有設施完備的應急避難所,才得以度過杳無音信的漫長日子,撐到創造奇跡的時刻。所謂的,工夫在平時。
奇跡令人振奮,也令人動容,但是再成功的災難救援,也不是一場狂歡。不能因救援奇跡,就忽視了對災難的追查和問責,對被困礦工的賠償。此次礦難,聖史蒂芬第一礦井公司被認定承擔安全方面的主要責任,監管部門也因為允許礦井在發生多起事故後重新開放而遭到指責。據悉,除了獲得了一筆數額不明的政府賠償款外,礦工們將可能在隨後起訴聖史蒂芬第一礦井公司和國家監管機構的官司中,獲得共1200萬美元的賠償。對事故的問責,對責任者的重罰,也是對礦工生命和尊嚴的尊重,對安全保障制度的加固。
在一個承諾保護人民安全和尊嚴的國家,智利救援奇跡的一切經驗全都適用。尤其值得那些災難頻發的領域好好借鑒。(丁永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