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美關係的發展,常常出人意料:6月24日,美國總統奧巴馬以請客吃漢堡的“非常規”方式,招待了來訪的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並宣稱“美俄關係已經成功重塑”;但一個星期之後的6月30日,聯邦調查局就宣佈抓了10個俄羅斯“間諜”;再過了一個星期,7月5日,美國國務卿希拉裏 克林頓與波蘭外長西科爾斯基簽署《導彈防禦系統補充協議》,使“美國在波蘭正式部署反導彈系統,具有法律保障”。該協議允許美國2015年在波蘭部署標準3型反彈道導彈。今年5月首批“愛國者”導彈已經部署到距離俄羅斯最西端的加裏寧格勒州僅60公里的莫隆格市。
上述動態中比較引人注意的,便是俄羅斯“間諜”事件。畢竟在冷戰結束快20年的今天,除了影視劇作品外,“間諜”對多數人來説,是充滿了神秘色彩,為人們在經濟不景氣時代的茶余飯後提供提神醒腦的談資。事態的發展已經證明了這點:“俄羅斯間諜案”經過美國媒體的炒作,已經變成了緋聞案和八卦事件,媒體的聚光燈幾乎全部打在“美女間諜”安娜 查普曼身上,密集地曝光她的“背景”、“情史”、“容貌”乃至“一夜情”,卻唯獨缺了她作為“間諜”的“戰績”。更加搞笑的是,資料顯示,這位“美女間諜”幾乎違反了特工所遵循的保命基本法則:保持低調,避免引人注意。她和她被捕的同仁中,居然相當數量都有自己的社交主頁,並大大咧咧地持續公佈自己的私人照片。如果説這不是因為不專業而違反了基本行為守則的話,那只能説是在徹底無視乃至挑釁美國反諜機構的尊嚴,也就難怪美方要“羞憤交加”地選在俄羅斯總統剛吃完漢堡不到一個星期,很不給面子地動手了。
玩笑歸玩笑,此次發生的“間諜事件”還是很值得玩味的。傳統意義上認為,外交決策往往控制在國家最高領導人手中,但參考冷戰時期的經驗顯示,情況並不完全如此。比較典型的例子是,20世紀60年代前後,前蘇聯赫魯曉夫執政時期與美國艾森豪威爾政府的互動:為了實現緩和,赫魯曉夫不惜提升柏林緊張局勢,最終獲得艾森豪威爾的邀請於1959年訪問美國;雙方隨後發表聯合公報,赫魯曉夫收回了解決德國問題的“最後通牒”,並邀請艾森豪威爾于1960年訪問蘇聯。美方原定在1960年6月對前蘇聯進行訪問,結果就在1960年5月,發生了美國U2高空間諜飛機在前蘇聯上空被擊落的事件。這事情同樣發生得蹊蹺,因為U2去偵察前蘇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只有這次克格勃採取極端手段,派特工潛入停放U2間諜飛機的停機坪,使用具有磁性的螺絲干擾飛機的高度計,結果當U2飛行員以為自己還處於防空導彈射程之外時,就直接送上了前蘇聯防空部隊的槍口。擊落一架U2間諜飛機,能否徹底改善前蘇聯的安全狀態?這個問題本身不得而知,但能夠肯定的是,此事全面曝光之後,來自前蘇聯國內民眾的呼聲,使得反對美蘇關係緩和的強硬派得到了足夠的籌碼,“攪黃了”赫魯曉夫與美國緩和關係的設想。
類比上述事件,可以發現此次俄羅斯“間諜風波”具有某些共同特徵:一是“象徵性”高於“實際性”。在聯邦調查局提供給媒體的材料中,將這些間諜稱為“沉睡中的間諜”,換言之,他們還沒有被喚醒進入“工作狀態”。理論上,對於這些“沉底魚”應該是實施監控,放長線釣大魚,而非“打草驚蛇”。把“沉底魚”當成“大鯊魚”抓起來,除了傳遞有關“俄羅斯正無孔不入地對美國搞間諜活動”的資訊之外,看不出如何能真正改善美國國家安全;二是“時機”。真要抓間諜,在追蹤的十年時間裏,不可能沒有任何機會,更何況最終採取行動時,FBI用的還是“釣魚執法”,最終能否通過司法程式審核恐怕還在兩可之間;50年前的U2間諜飛機事件也是如此,真要摧毀它,派人進去換個螺絲釘即可,非要大費周章讓它被前蘇防空部隊摧毀,顯然真正的意圖是要證明美國對蘇聯的敵意行為,只有後者才會對“抓現行”有特殊的需求;三是“闡釋”,即在事件發生之後對事件的主觀解釋,基本套路是“情節未必很嚴重,性質一定很惡劣”,相關的配套報道也是“煽情報道”,即關注事件的細枝末節,引入對實質內容的思考,並在潛移默化間灌輸“美國(俄羅斯)是對我們搞間諜活動的敵人”這樣一種結論性觀點,“由外而內”地讓既希望緩和關係,又
毀,顯然真正的意圖是要證明美國對蘇聯的敵意行為,只有後者才會對“抓現行”有特殊的需求;三是“闡釋”,即在事件發生之後對事件的主觀解釋,基本套路是“情節未必很嚴重,性質一定很惡劣”,相關的配套報道也是“煽情報道”,即關注事件的細枝末節,引入對實質內容的思考,並在潛移默化間灌輸“美國(俄羅斯)是對我們搞間諜活動的敵人”這樣一種結論性觀點,“由外而內”地讓既希望緩和關係,又容易被“民意”左右的決策者被迫改變決定。(沈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