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為中國人所熟知的日本“80後”專欄作家加藤嘉一被曝履歷造假,引發公眾關注。其本人也于昨天在新浪微博上公開道歉,表示:在本人過去公開、私下各種言論中出現過的“放棄東大”“考入東大”“退學東大”的説法一律不屬實。對於因我的幼稚與不成熟,傲慢與無知而給大家所造成的誤解與困惑,在這裡,我深表歉意。我將努力改進自己,成為一個大家值得信任的人。感謝大家曾經支援我,還有批評我。請繼續指教。(11月1日《新京報》)
針對加藤嘉一的造假與道歉,網友有兩種觀點,一種是對招搖撞騙者應該痛打;另一種觀點認為加藤嘉一被揭穿造假能夠及時回應並道歉,值得讚揚。兩種觀點貌似衝突,但其共同的邏輯原點卻是,不能造假,造假被戳穿一定及時道歉。
明確了這一邏輯原點,不管對加藤嘉一多麼不齒,都應該承認,做錯了就該道歉,道歉越快越好,越早越好。加藤嘉一道歉本是理所當然之事,但放在當前語境中,便可發現他的道歉又多麼具有啟發性和存在價值。曾經的唐駿被揭發造假時,他道歉了嗎?沒有!被網友封為“史上最牛造假”的某廈大教授偽造博士學歷,被戳破泡沫後,道歉了嗎?沒有!郭敬明抄襲被對方告上法庭,被判賠償,但就是不道歉。當道歉成為奢侈品,甚至當事人把它當做遮羞的最後底褲,面對質疑索性滿地打滾、裝瘋撒潑式的不道歉,加藤嘉一的及時道歉顯得多麼可貴!
易中天曾感嘆,“我們何時才能學會認錯?恕我直言,恐怕任重而道遠。別的不説,面子這關,就多半過不去。在我們看來,犯錯誤是丟人的,犯了錯誤又被‘揪出來’,就更丟人。”不認錯、不道歉,確乎與難過面子關有一定關係,但不止於此。不道歉的潛含邏輯是,我憑什麼向你道歉,我不道歉你能拿我怎麼著?不道歉我照樣活得很好,我幹嗎要道歉,我根本不需要道歉!加藤嘉一道歉固然與日本的恥感文化有關,大抵也與不道歉將産生嚴重後果有關,“在日本,偽造學歷,常常會讓一個人身敗名裂的。”
在機器化的造星加工廠盛行的今天,偶像的起起落落再正常不過。我們不應該否認加藤嘉一的勤奮與執著,但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是,加藤嘉一在中國暴得大名,成為風雲人物、意見領袖,不斷消費青年對他的仰望與尊崇,為何一直未被戳破?是我們太過迷信和崇拜這個年輕才子,還是因為我們壓根缺乏基本的甄別機制,抑或是,其實已經發現了其馬腳但出於製造偶像、維護神話的需要而故意按下不表,繼續替他擦脂抹粉?
魯迅説過,青年又何須尋那挂著金字招牌的導師呢?尋什麼烏煙瘴氣的鳥導師?我們確實不需要鳥導師、劣質偶像,但是如何才能不製造虛劣的導師,如何能夠及時辨別和發現鳥導師,又如何清理鳥導師存在的土壤,這些才更關鍵。在為加藤嘉一及時道歉叫好的同時,是不是該反思我們的造神機制以及恥感文化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