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日本年輕人的眉清目秀的面孔,越來越多地出現在中國電視螢幕上,對各種社會現象發表意見。他叫加藤嘉一,日本公派留學生,北大國際關係學院研究生畢業。即使僅僅出於關心中國的事情,也應該聽聽加藤嘉一説什麼,怎麼説。他至少為我們提供了另一個看問題的視角。我們未必同意他的意見,但可以豐富我們的思維。
他的言説方式,也許是我們所不習慣的;比如他的新浪部落格取名為“中國,我誤解你了嗎?”這可能會讓一些同胞覺得礙眼、刺眼。他的新浪部落格的點擊量有488222,他的網易部落格訪問量達6435740。加藤嘉一不但對中國人説,還對他的日本同胞説,説中國,説中國人。比如,他在日本朝日電視臺向日本觀眾介紹中國的公務員考試,平均競爭比達到88:1,最熱崗位國家能源局達到4961:1。日本人對此很驚訝:“中國年輕人面臨的社會壓力原來這麼大!”當然,他接下去的話就不是所有中國人都愛聽的了:“隨著社會的進步,日本的‘官’越來越不好當了。我回日本想跟在政府部門工作的朋友見面是很困難的,他們經常不分晝夜地工作,往往連正常睡眠時間都無法保證。相對來説,當官的人是在日本社會最聰明、最有責任感,也是最有壓力的群體。”
近日,加藤嘉一在鳳凰衛視的《鏘鏘三人行》節目裏又説“壞話”了:“我非常同意,就説越精英,包括比如北大的我原來同學,越精英越從眾,越精英越虛榮,越精英越跟風,這是我所看到的一個體會。”另一參加節目的嘉賓梁文道贊同道:“陳丹青我們幾個一起去廣西,我們有一個觀察就是,中國現在越是重點的精英大學,學生們跟你聊的事越俗氣,越世俗,越是回到自己身上。反而遠一點二三線地方的學生,可能會想一些比較宏大點的,抽象點的,做夢一樣的事情。”
加藤嘉一、梁文道所説的現象,在新聞報道中是看不到的,因為它不是一個事件,不可能當新聞來寫,這就是訪談節目的好處了,可以交流各人的所見與思考,補新聞報道之不能。
觀察到這個現象的,還有錢理群。在今年一月份出版的《夢話錄》一書中,錢理群尖銳地指出:北大正在自覺、不自覺地培養以做“成功者”、“人上人”為目標與動力的“偽精英”。2月27日,錢理群在接受《南方日報》記者的專訪時,談到了大學生中的某一群體:“現實中所謂‘尖子’學生,有相當一部分往往是一些‘高智商的利己主義者’。論知識與能力,他們都屬一流,但致命的問題是沒有信仰,最大限度地謀求個人利益,也會最大限度地利用體制的弊病,迎合體制的一切需要,以謀私利,恰恰是這樣的人,最容易成為、而且事實上已經成為現行體制的接班人,從而成為國家、民族未來發展的根本性的隱患。”
也許,我們要問的是:是什麼引導、培育了這些“接班人”的價值觀?如果都是由這樣的人來“接班”,會把中國帶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