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博拉在非洲西部肆虐,“文明世界”的人們卻視若無睹,這令人痛心。慮及其傳播能力,若不做好準備,其感染範圍很可能擴大化。
近日,一個似曾相識卻又陌生的名詞——埃博拉,突然成為令世人心驚肉跳的名詞:這種迄今世界上死亡率最高的惡性傳染病,曾經離我們是這樣的遙遠,但倏忽間已逼近我們眼前。日前有媒體報道,在香港,一名曾到肯亞遊玩的女子返港後出現類似埃博拉病毒的初期病徵。但香港特區政府昨日表示,暫時未收到任何懷疑感染伊波拉病毒的病例。
埃博拉:被世界視若無睹的“黑非洲瘟疫”
這種源於非洲的惡性瘟疫早在1976年便被發現、命名,迄今已經歷過至少三次大規模流行和十多次中小型流行,造成非洲數以千計人死亡。感染這種惡性傳染病的患者,會高燒、肌肉疼痛、全身無力,上吐下瀉,隨即出現內外出血不止、器官衰竭甚至溶解等可怕症狀,死亡率有時高達90%以上。埃博拉感染者的可怕症狀,曾讓許多目睹者觸目驚心,並且被多部商業電影大肆渲染,照理説,人們對它不應陌生。
然而人們偏偏就這麼健忘:38年了,這種惡性瘟疫的病源從何而來?哪一種傳染方式是最主要的?應如何預防?人們迄今一頭霧水;38年了,儘管醫學日益昌明,科技日新月異,但人們至今都尚未發明可證實對埃博拉確實有效的藥品、疫苗或療法。
對於如此可怕的惡性傳染病,“文明世界”的人們卻依舊視若無睹。遠的不説,最新一次疫情自今年3月起便在西非賴比瑞亞、獅子山、幾內亞等地暴發,迄今已造成672人死亡,逾1200人被確診感染,WHO等已多次發出警告、召開聯席會議,呼籲國際社會給予應有的關注、幫助,但很長一段時間內都乏人回應。
出現這種現象並不奇怪。正如許多知情者所言,埃博拉長期以來一直是一種“黑非洲瘟疫”,由於病毒毒性過於猛烈,感染者往往未及傳播便已死亡。這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這種病毒從黑非洲向“文明世界”傳播。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既然這是一種看起來和自己相距遙遠的“野蠻的”瘟疫,和“文明世界”無關痛癢,對“文明人”的生命威脅不大,又何必太在意呢?
在某些人看來,非洲是蠻荒之地,非洲人是野蠻落後的種族,埃博拉這樣的惡性瘟疫在他們中傳播,是他們自己的事。針對埃博拉投入過多精力,去研發療法、疫苗和特效藥,需要的黑非洲患者買不起,“文明人”買得起卻不需要,這樣的賠本生意,又何必去做?
瘟疫並不是“不文明世界”的專利
當然,長期以來,無數勇敢的志願者、民間組織和國際機構,在努力地奉獻,力圖戰勝埃博拉病魔,但儘管他們付出了許多心血、金錢,乃至生命,卻依然顯得勢單力薄。誠如許多一線人員所言,缺乏有效藥品、療法固然很要命,非洲各國普遍存在的貧困、衛生條件惡劣、水源不清潔、廁所普及率低下等問題,更成為病魔的幫兇。所有這些,僅憑非洲各國自身和志願者們,是難以在短時間內解決的。7月29日,此次西非埃博拉疫情獅子山凱內馬防治中心首席醫生奧馬爾 汗(Omar Khan)因感染埃博拉病毒不幸病逝,更是一件令人感動和嘆息的事。
埃博拉並非真的離“文明世界”很遠:近一週來,WHO已在非洲最大城市、擁有2100萬人口的尼日利亞拉各斯發現了疑似感染病例和疑似感染死亡病例,美國疾病控制中心宣佈在美國已發現兩例疑似感染患者。而在香港,1996年還曾拍過名叫《埃博拉病毒》的商業三級片,如今女子疑感染的傳聞,則讓埃博拉的名字再度跟它聯繫起來。
“地球村”時代人們的足跡遍佈全球,感染和交叉感染上“天涯海角”的疫病,並非不可能的事。如前所述,此前埃博拉的傳播範圍之所以較小,和其高致死率及病毒壽命週期短有關,但病毒是變異極快的微生物,一旦出現傳播能力更強的變異品種,而人們尚未做好準備,後果將不堪設想。
別以為時至今日,瘟疫只是“不文明世界”的專利,別以為他人的不幸總是離自己很遠。今天的撒哈拉以南非洲依然貧困、落後,無力單獨對抗病魔,國際組織、志願者的力量也相當有限,需要國際社會更多的關注、幫助和投入。這不僅是為了救當地人,也同樣是為了自救——曾幾何時,“文明世界”也將同樣源於非洲的艾滋病當作他人之痛癢,最終自己卻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價。這一幕,絕不應在埃博拉或其他“文明瘟疫”上重演。(陶短房 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