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按照理性選擇公共政策的原則,對城市煙花爆竹燃放政策重新進行認真評估,並適時做出科學的調整。
春節過後,元宵節又是燃放煙花爆竹的高峰期。北京市政府2月14日發佈《關於進一步加強煙花爆竹燃放安全管理的通告》,規定在原有八類禁放地點以外,新增新聞媒體單位、電信郵政單位、城市路網橋梁、商場劇院、高層建築物周邊、燃放空間狹小的居民小區等場所為禁放區,禁止燃放的地區全面擴大。
擴大禁止燃放煙花爆竹的範圍,並非北京一個地方的舉措,遼寧、石家莊等省市元宵節前也出臺了類似的規定。各地擴大“禁放”範圍具有明顯的針對性。近年來,煙花爆竹燃放引發的事故頻發,安全形勢日益嚴峻,監管執法難度越來越大。2月3日,瀋陽皇朝萬鑫國際大廈因燃放煙花起火,損失30億元;7日,浙江淳安因燃放鞭炮引發山林火災,6人遇難;僅從除夕零時至大年初一14時,北京市即因燃放煙花爆竹致傷223人,死亡2人。與此同時,社會上要求全面“禁放”的聲音越來越強烈,如《檢察日報》和《中國青年報》先後發表評論,直陳燃放煙花爆竹存在的諸多弊端和巨大危險,批評主張燃放者提出的各種理由,提出應當全面禁止這種“充滿了環境暴力和文化暴力、帶來無窮禍害、與城市生活格格不入的陋俗”。北京、遼寧等地擴大“禁放”範圍,可以視為對上述嚴峻形勢和輿論吁求的積極回應。
燃放煙花爆竹作為一項古老的民俗,是傳統春節文化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與北京一樣,國內多個城市都經歷了一個“自發燃放———逐步限制———全面‘禁放’———立法有限燃放———燃放問題嚴重———輿論呼籲‘禁放’”的過程。回過頭來看,在從“全面‘禁放’”到“立法有限燃放”這個不無關鍵的環節上,立法機關和有關決策部門似乎低估了兩個問題。其一,低估了城市居民燃放煙花爆竹對於消防安全、環境保護和他人生活的嚴重影響,低估了一些人違反規定、違法燃放的衝動與非理性,也低估了政府為保證依法燃放、安全燃放需要付出的監管執法成本。近兩年來,一些城市違法燃放的現象越來越突出,監管執法部門疲於應對、防不勝防,説明此前對監管執法難度的預期明顯不足。其二,在尊重主張燃放的民意的同時,低估了主張全面“禁放”、力推移風易俗的民意的分量和價值,忽略了受燃放影響最大、最容易成為燃放受害者的群體(主要是老人和未成年人)的權益。這兩方面的低估,使得立法開禁有限燃放多少有些倉促和草率,也為今天出現的一些問題埋下了隱患。
在現代社會,城市是公共生活的重要載體,城市的公共政策需要協調各個群體的聲音和利益,應當最大限度地體現公共理性。即便少數人或某些群體可能不夠理性(如一些人違法燃放),公共政策也必須有足夠的理性。如果説,當初從“全面‘禁放’”轉為“立法有限燃放”之時,兩方面的低估削弱了公共政策應有的理性,那麼,如今面對主張燃放者和主張全面“禁放”者兩種聲音的博弈,決策者、立法者如何進行妥當地平衡取捨,尤其需要高度的理性和智慧。
要求一夜之間全面“禁放”當然是不現實的,但今年春節北京、遼寧、石家莊等地擴大“禁放”範圍,無疑傳遞了一個重要的信號:必須按照理性選擇公共政策的原則,對城市煙花爆竹燃放政策重新進行認真評估,並適時做出科學的調整。鋻於燃放煙花爆竹造成的巨大負面效應,以及這一習俗與城市生活存在的巨大衝突,嚴格劃定煙花爆竹禁放區,不斷擴大“禁放”的範圍,將是一個不可逆轉的趨勢。(潘洪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