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車煤拉到南方,就得‘燒’掉半車。”烈日下,從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境內往秦皇島運煤的卡車司機張永勝指著柏油馬路上排起長龍的拉煤車對《經濟參考報》記者説:“現在油價這麼貴,運煤成本太高了;全國各地都來拉煤,經常造成公路大堵車。”
張永勝説,鄂爾多斯一噸煤360元,到秦皇島能賣到660元,其中運費就得300元。內蒙古經濟增長速度在新世紀以來之所以能夠連續8年領跑全國,説到底靠得就是賣煤。然而,被譽為“烏金”的煤炭有力拉大地方GDP增長的同時,也給這裡的發展帶來不少困惑。
“細算一筆賬,這是一個驚人的數據。”內蒙古自治區發展和改革委員會主任梁鐵城説,2011年全區外運煤炭6.1億噸,總費用達1000多億元,“簡直是在用汽油這種高檔能源,拉運煤炭這種初級資源”。除了運輸成本過高之外,過渡依賴資源的産業結構和發展方式,已經導致內蒙古産業結構初級化、重型化、單一化的問題十分突出。
梁鐵城介紹,內蒙古煤炭探明儲量7000多億噸、佔全國第一位,年産煤10億噸、佔全國1/4以上,每年要將60%以上的煤炭運往全國20多個省區,近10年來累計外送煤炭23 .5億噸,為國家能源安全做出了重大貢獻。但煤炭已佔自治區經濟總量的17%,其利潤佔整個工業利潤的50%,“簡單地賣煤,對地方經濟發展極為不利。如果我們能將大量煤炭就地轉化,不光可以節約大量費用,還能大力發展煤炭迴圈經濟、避免資源浪費,也能給國家能源安全做出新的貢獻。”
正是因為主要靠“賣煤”拉動經濟增長,內蒙古近年來也被外界譽為“賣炭翁”。不過,如今的“賣炭翁”正在努力提高煤炭的附加值,並掌握了大量的國際領先技術,促進傳統煤炭産業的轉型升級。
“3.48噸標準煤産1噸油,效益非常可觀。”位於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大路工業園區內的伊泰煤制油有限責任公司技術發展部部長南雲傑告訴記者,這個我國自主智慧財産權的煤炭間接液化項目,投産兩年來已産油10萬噸,油品各項指標世界領先。
鄂爾多斯市市長廉素介紹,大路工業園區正在按照一體化、基地化、大型化、現代化和集約化的原則及節能、降耗、迴圈經濟理念,開發建設新型煤化工産業區,使石腦油等副産品直接延伸到其他煤化工産品的深加工中,提高附加值。他説,園區內的粉煤灰用於提取氧化鋁,所有二氧化硫被全部回收、二氧化碳被捕捉深埋,特別是神華煤直接液化項目所産的油産品已被中石化、中石油訂購,可以直接供應航班使用,且每噸産品耗水只有7.3噸、耗煤2.1噸、能源利用率為57%,使煤炭資源得到最大化、清潔利用。
總控制面積300平方公里的大路工業園區,已入駐16家重點企業,著力建設煤制油、天然氣、烯烴、甲醇、二甲醚、乙二醇、尿素、煤合成氨及煤化工産業廢棄物綜合利用等八大産業鏈。全部項目建成後,將形成年轉化1 .5億噸原煤的深加工能力。
記者了解到,“十一五”期間煤制油、煤制氣、煤制甲烷、煤制烯烴等五大國家新型煤化工示範項目在內蒙古建成投産,為這裡的煤炭深加工産業發展奠定了良好基礎。眼下,全區圍繞煤炭加工利用已形成100多項專利技術,其中煤制油有10多項技術屬世界一流。同時,還引進和培育了一批大型企業,儲備了20多個前期工作紮實的煤炭深加工項目,資金、技術、人才、管理等優勢明顯。
廉素等相關人士表示,推進內蒙古煤炭資源就地轉化,可以顯著提高資源的綜合利用效益。首先,能夠實現大幅度深加工增值。其中,煤制甲醇可增值約4倍,煤制油可增值8至12倍;煤炭深加工迴圈經濟産業鏈,平均比單純輸出煤和電增值6至10倍,帶動相關産業就業的乘數效應更大。
“還可以極大地提高伴生資源的綜合利用效益。”廉素説,全國已查明的鋁土礦資源儲量不足30億噸,按目前開採規模,保障年限不足20年。而鄂爾多斯市準格爾旗高鋁煤田資源量達264億噸,可提取氧化鋁26億噸左右,折合鋁土礦量66億噸,相當於我國已查明鋁土礦資源總儲量的2倍。
“與其把原煤千里迢迢運到全國各地去‘製造污染’,不如就地集中高效轉化為優質能源再輸出。”梁鐵城説。
業內人士表示,“富煤、缺氣、少油”,是我國能源分佈的突出特點,而內蒙古煤炭深加工産業基礎較好、已具雛形,我國應乘勢而上在鄂爾多斯市、呼倫貝爾市、興安盟等地建立國家級煤炭深加工試驗示範基地,探索煤炭資源轉化為戰略能源的路徑,促使“賣炭翁”變身“賣油翁”,為國家能源安全提供特殊保障。(記者 賈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