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旺報》7日刊文敘述一位大陸人體驗臺北孔廟春祭大典。文章作者説,“官員、組織者和民眾在一些細節中不經意展現出來的儒雅、文明和深厚的教養──在我的觀察中,真正的儒家文化已融入他們的血脈──才是對我最大的觸動”。
文章摘編如下:
我抵臺後第二周,適逢臺北孔廟春祭大典舉行。臺北孔廟祭孔是臺北市兩大重要儒家祭典之一,如此盛會,當然不容錯過。
臺北孔廟距離我所住的地方有一定的距離。我起了一個大早,一路問著路趕到孔廟時,祭孔典禮已經開始。孔廟的各個大門小門均已關閉。在一個小窗口,我向工作人員出示證件表明是大陸來的記者之後,或許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孔子古訓,令工作人員“網開一面”,打開一扇小門將我迎了進去。
孔廟主殿大成殿前,寬闊的庭院中央是主禮場;四週的走馬廊和回廊下,擠滿了前來觀禮的民眾。現場除了清晰的鼓聲和通讚的唱音,聽不到任何人説話,沒有人任何人交頭接耳。800多名觀禮民眾,雖站姿各異,但無不莊嚴肅穆。在禮生引領著各禮官至孔子神位前上香、奠爵、行禮時,引讚的聲音響徹雲霄。通讚高唱“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全體參禮者也隨之同時行禮,現場氣氛頗為震憾。
春祭典禮的過程雖然肅穆莊嚴,令人心生敬畏,但典禮結束後組織者、官員和民眾的表現,才是我訝異的開始。
整個春祭過程,自始至終組織非常有序,沒有一點混亂跡象。而且無論參禮人員和觀禮人員,一舉一動,每個小小的細節,都真正體現出深受儒家文化浸潤的教養和內涵。
典禮結束後,參加了祭禮的臺北市副市長陳雄文及一眾官員、士紳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按順序集體走到丹墀上,一字排開坐好,然後一一與參加春祭的每個學校學生、老師、校長合影。
每所學校參加祭禮的,少則十幾人,多則數十人。但是,官員、士紳們都靜靜地坐在那裏,等待著排成長隊的學校老師和同學們一個一個走上來,站到各自位置,然後在攝影師的指揮下照相。每次合影結束後,副市長陳雄文還要向該學校的校長頒發獎狀和紀念狀,表彰他們學校為春祭典禮做出的貢獻。
此時,太陽當頭,正是陽光最炙烈的時候,很多民眾都戴上了墨鏡,用手中的書或帽子遮擋著陽光。但官員們在太陽底下個個曬得熱汗淋漓,卻沒有人一個用手遮陽,仍始終保持著微笑。主持人説,之所以要與每一所學校的每一個參與人員合影,是因為要感謝他們為祭典成功所做出的貢獻。合影感謝參與人員的時間,竟然比正式典禮所花的時間還長!
全部參與人員都與副市長合完影后,副市長並沒有走,而是走到臺下一個桌子前,與民政局長一起,向所有前來觀禮的民眾發放紀念品《勤學筆電》。發放筆電時,陳雄文幾乎都是用雙手將筆電送給每一民眾,並向他們鞠躬,口裏説著“謝謝”。
800多人的領紀念品隊伍,繞了好幾個圈,多數都站在走廊的蔭涼底下。於是,一個有趣的場面出現了:“長官”頂著烈日為民眾發放紀念品,被太陽曝曬;民眾卻在蔭涼下舒服地等著。
每一個接到紀念品的人,無論是頭髮花白的老奶奶、老爺爺,還是青春正年少的學子,都是雙手接過,並對發放紀念品的陳雄文鞠躬致謝。一個只有兩三歲的小女孩,以雙手接過筆電,並奶聲奶氣地向陳雄文鞠躬説謝謝,其模樣一本正經,惹得在場官員和民眾哈哈大笑。我觀察到,跟在她身後的媽媽當時並沒有教她這樣做,顯然,這種行為並非偶一為之,而是來自平時的家教養成。
莊嚴肅穆的大殿裏,大成至聖先師牌位前,虔誠恭敬的禮、樂、歌、舞儀式之中,我深刻感受到了儒家祭典的莊重和活潑。而典禮結束之後,官員、組織者和民眾在一些細節中不經意展現出來的儒雅、文明和深厚的教養──在我的觀察中,真正的儒家文化已融入他們的血脈──才是對我最大的觸動。(黎勇/深圳《晶報》駐臺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