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將美聯儲連續4輪量化寬鬆進行得失評判,可以初略視之為:QE1為利己利人之舉、QE2為利己不利人之舉、QE3則為損人利己之舉、到了QE4,既損人又損己。”
慣性力量容易自我強化,從而極難走出路徑依賴,美聯儲的QE(量化寬鬆)政策亦是如此——北京時間12月13日淩晨,美聯儲下轄聯邦公開市場委員會宣佈,美聯儲將繼續以每月400億美元的進度購買抵押支援證券(MBS),並且,從2013年1月起將每月增加購買長期國債450億美元,屆時每月向市場注入流動性將高達850億美元。同時,在失業率高於6.5%的情況下,聯邦基金利率將維持在0—0.25%的區間不變。
儘管,本輪量化寬鬆具有延續QE3的特徵,但以其每月新增購買長期國債的額度、以及對低利率政策的限制性鎖定,對此冠之為QE4其實亦為恰當。如果保守估計本輪量化寬鬆將持續兩年,那麼QE4的整體規模將高達2萬億美元以上。
美聯儲永不停息的QE政策,果真是純粹為了刺激美國經濟,而別無所圖嗎?對此,我們可以通過連續4輪QE推出的背景進行客觀辨析。QE1于2008年11月推出,是因為其時美國正面臨著自大蕭條以來最為嚴重的金融危機,由天量次級抵押貸款所引發的金融機構大規模破産,甚至連摩根大通、美林、花旗等全球大型投資銀行亦危機重重,在這種情況下,及時推出QE1不僅是美國自救之需,亦是防範全球金融市場出現流動性不足的必要舉措;QE2于2010年12月的推出,其時美國經濟在QE1的刺激下,次貸危機所帶來的巨大衝擊雖然已得到相對緩和,但二次探底的風險依然存在,此外2009年底歐債危機所導致的歐元弱化,亦給其時美聯儲持續量化寬鬆而不至於使美元弱化提供了可能,此時推出QE2應該説是相對合理的;再論QE3于2012年9月的推出,此時美國經濟復蘇跡象已相當明顯,失業率明顯降低、通脹率也創下了3.6%的新高、且歐債危機明確企穩,在這種情況下,美聯儲仍然無視現實而持續實施量化寬鬆,則令人感到不解,此舉似乎有通過弱化美元刺激美國出口經濟、以及更便於低成本的美元資産進行全球套利之嫌疑;當下,美聯儲再度推出QE4,顯然做實了上述QE3推出的嫌疑,其所謂的財政懸崖之藉口,更像是為政治之爭作託辭,而據此可以預測,在QE4明確推出之後,全球新一輪資産泡沫必將再度上演。
因此,如果我們將美聯儲連續4輪量化寬鬆進行得失評判,可以初略視之為:QE1為利己利人之舉、QE2為利己不利人之舉、QE3則為損人利己之舉、到了QE4,既損人又損己。為何QE3和QE4的得失評判,與此前兩輪量化寬鬆發生了本質的轉變,這是因為,QE1和QE2的推出,相對兼顧了美國經濟內部平衡和全球經濟外部平衡,但是,QE3和QE4卻在美國試圖自我再平衡的同時,造成了全球經濟明顯的外部失衡。正是在這種外部失衡的加劇之下,自美聯儲推出QE3後,除極少數通脹率企高的新興經濟體外,全球絕大多數國家尤其是發達經濟體,均無奈地實施“追隨寬鬆”的貨幣政策,以便各自實現自身的內部再平衡,由此又導致全球經濟的新一輪貨幣注水,良性競爭的國際貿易環境遭受新一輪惡化。
之所以將當下QE4的推出,視之為損人損己之舉,並非説明美聯儲不夠聰明、而是其僥倖心理過重。這是因為此番美聯儲更大幅度的量化寬鬆,在相對緩和其財政困境、變相減輕債務負擔、刺激美元資産境外套利的同時,必將引發全球産生新一輪“追隨寬鬆”的貨幣政策。在彼此競相進行貨幣貶值的態勢之下,QE4的真實作用之於美國而言,將大幅弱化,這與80年前(大蕭條期間)全球競相實行貨幣收縮,有異曲同工之效應。反之,在美聯儲持續量化寬鬆之下,仍能保持經濟高增長的中國、巴西、俄羅斯等新興經濟體,此時如果能及時控制內部通脹、加速經濟轉型和完善內生機制,那麼,在此基礎上,循序漸進地推進各自貨幣的國際化,則極可能會形成全球貨幣體系的新秩序,從而逐漸挑戰美元全球結算貨幣和儲備貨幣霸主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