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日,在海地首都太子港,一名在地震中受傷的兒童等待轉院。
海地政府22日下“逐客令”,要求在太子港機場航廈和停機坪附近露營並搭建通信器材的媒體記者撤離這些區域,以確保機場“恢復正常秩序”。先前自由進出的各路記者,如今須先通過安全檢查,才可獲准進入機場,參加在那裏舉行的新聞發佈會。
記者,一群海地震後第一時間奔赴現場的人,在救援過程中究竟扮演怎樣角色?冒著生命危險發回報道及時反映災民需求、幫忙賑災工作?抑或爭搶通信信號,添亂救援現場?
路透社赴海地記者22日記敘著這樣的故事:有記者在採訪中發現一名男孩受傷後,一直守護他直到救援人員趕來;還有記者抱著一名腿部受傷女孩飛奔下山,及時將她送到醫生手中……
苦
過去10天,太子港市內許多酒店院外可見這樣的場景:帳篷、發電機、海事衛星等通信器材堆滿一地,各國記者手指在筆記型電腦鍵盤上飛舞搶稿件時效、信號不好時扯著嗓子與後方編輯通話、余震來襲時四散躲避……
海地震後,數以百計各國文字、攝影和音視頻記者趕赴災區,爭分奪秒記錄那裏的一切。
身處海地的路透社記者凱瑟琳 佈雷默説,十天來,自己的許多同行沒換過衣服,餓了靠自帶的餅乾和花生醬充饑,睏了就露天打個盹兒。為獲得更穩定的網路信號發稿,許多記者乾脆在太子港機場跑道附近安營紮寨,不斷起降的飛機轟鳴聲令他們連日幾乎無法入眠。
佈雷默説,記者們夜以繼日地工作,希望透過文字和鏡頭為外界還原災區全貌,盡可能多地為救援工作提供一手資訊。
面對滿目瘡痍的災區,許多記者留下眼淚。“我們用鏡頭記錄災區情景時也要處理自身情緒,”英國天空電視臺報道員羅伯特 尼斯比特説,“開車從有遇難者遺體的街道經過,味道刺鼻難耐……車內每個人都沉默良久。”
難
“你能幫忙嗎?”
“哦……可能那邊的美軍士兵或紅十字會工作人員能幫上忙。”
“不,你能幫忙嗎?我需要你幫幫我的寶貝兒。”
路透社安第斯地區分社首席記者安德魯 考所恩至今忘不了一名海地婦女抱著孩子、直視他雙眼、向他發問的一幕:孩子臉上佈滿劃痕,一些傷口開始化膿。在那名婦女周圍,還有5萬名無家可歸、或饑餓或受傷的災民。
那一刻,是舉起相機記錄畫面,還是放下相機呼叫救援?
考所恩説,記者們發自海地的文字和圖片喚起全球對海地災情的關注。他們深入災區各個角落記錄的災民需求及時為救援工作指引方向,采寫的無數生命奇跡和災民團結故事則為海地存留一抹希望。
然而許多時候,不論記者們多想用電腦和相機完成工作職責,災區情景都令他們無法拒絕伸出援手,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
考所恩22日結束在海地採訪任務、輪換回國時寫下這樣的文字:“路透社海地報道員約瑟夫 德爾瓦的住所在地震中倒塌……(震後)‘空降’(海地的)記者和報道員撤出後,他還將堅守那裏做報道,海地需要世界持續關注……”
幫
一些赴海地採訪的記者主動加入救援工作,協助運送傷員、做些最基本的急救包紮並幫助在地震中與子女失散的父母打聽孩子下落。
許多記者還將隨身攜帶的繃帶、消毒軟膏、飲用水、食品甚至現金分發給災民。一名幫忙救助受傷小女孩的記者接受同行採訪時甚至沒有留下姓名。
“女孩的爸爸哭個不停。他在地震中失去了妻子,女兒成為他的唯一,”那名記者説,“知道她可能有生命危險,我不能丟下不管。”
路透社記者凱瑟琳 佈雷默在22日發回的報道結尾寫道:“一包巧克力餅乾在關鍵時刻給了一對饑餓的孤兒。他們的笑聲讓我覺得值得,因為那是好多天來我聽到的第一串笑聲。”
記者手記往往是最貼近現場的新聞報道體裁;而手記記者,或許更加直白。
在海地,有這樣一名女記者,除了工作裝備,她最寶貝的隨身物品是一把刷子:每晚用來刷去一天的塵土,和艱難。(閆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