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中原,中國人民大學教授,主要研究哲學和邏輯學,博士生導師,中國墨子學會副會長。2008年2月至6月,他應聘擔任臺灣東吳大學客座教授。赴臺講學期間,親身感受了海峽兩岸割不斷的文緣。
滴水朵浪擁大潮
2008年1月,時任東吳大學校長的劉兆玄簽發聘書,我於是赴臺講學4個多月。
臺灣歸來,我最深切的體會是,分居兩岸的中華兒女,地域、語言、經濟、文化和心理相通,感情相連,任何力量割不斷。在中國人民大學哲學院研修班聽過我講課的學生朱攀,知道我從臺灣講學歸來,專程到我家,想聽我的體會。我興致勃勃地跟他談了半天。第二天,他發來電子郵件説:“在臺灣藍綠政黨選舉的敏感時刻,您到寶島,架起學術交流的橋梁,帶去溝通與理解,帶回臺灣同胞對祖國傳統文化一脈相承的訊息。您説‘民族復興是大潮,我像一滴水,一朵浪’,這句話給我的印象十分深刻。”
我的專業是邏輯和哲學,專攻中國哲學,諸子百家,墨學和中國邏輯史。東吳大學邀請我在大學部開授“思維藝術”和“墨家智慧”兩門課,在研究所碩士班開授“邏輯元研究”一門課,三門課合併為“中西哲學與邏輯比較研究”項目,列入臺灣延攬優秀客座科技人才研究工作計劃。
我對三門課的講授,全程錄音,整理成一本45萬字的《邏輯哲學講演錄》,列入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大學名師講課實錄”叢書出版。臺灣東吳大學哲學系李賢中教授寫的《序言》,體現了兩岸相同的文脈和價值判斷。他寫道:“這本書中的‘思維藝術’講中國古代先哲的思維方法、表達技巧,用説故事的方式講邏輯。‘墨家智慧’談什麼是智慧,以及墨家的科學思想與人文思想,用舉例比喻的方式講墨家哲學。‘中國邏輯元研究’講中國邏輯的現代研究,展現古今中外邏輯融合的可能,用比較同異的方式講中國邏輯學的整體面貌。孫中原教授努力使艱澀的邏輯理論、思維方法、辯論技巧轉化為可讀性高的文字著作,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其中包含著他這四五十年來研究成果的累積,此書的完成,實乃兩岸學子之幸。”
山林迷路遇鄉親
沿東吳大學後山健身步道,可步行去大侖尾山登頂遠眺。大侖尾山,山頂寬敞,展望極佳,近可俯瞰溪水,遠可眺望群峰,觀賞臺北自然和人文美景。2008年5月17日下午,我步行去過一次。2008年6月12日下午,我陪夫人再去一次,因下雨迷路,到山林住家問路。鄉親一家,俱出迎接。聽話音,老人判斷我們是大陸來客,主動説自己是山東來的老兵。熱情邀我們到他家喝水,詳細指點道路,關照注意事項。看天在下雨,主動要拿雨傘送給我們,望著我們走遠。同胞鄉親深情,令我們備覺溫馨,有回家之感。
東吳大學中國情
臺灣東吳大學有悠久的歷史,1900年創建於蘇州,英文名Soochow University(SCU)中的Soochow,是“蘇州”的音譯。東吳大學是中國教育史上第一所西制大學,1951年在臺復校,是臺灣第一所私立大學。外雙溪和城中兩校區,設文理法商和外語五個學院,師生1.5萬人。
東吳大學外雙溪校區,位於臺北市文化風景薈萃的士林區。“士林”取義士子如林,寓意讀書風盛。我住的招待所,緊鄰錢穆故居。錢先生1967年自選外雙溪故居地址,前有秀水,後有青山,自建房舍,居住20多年。1986年錢穆生辰,在故居為弟子上課留言:“你是中國人,不要忘記了中國!”大師向圍坐身邊弟子贈言的感人一幕,定格為黑白影像,懸挂在客廳墻上。
錢穆故居坐落東吳大學校園,成為一處文化盛景。錢穆故居門前,溪水川流不息,碧波盪漾,門旁兩棵大榕樹盤根錯節,根深葉茂,象征東吳大學文脈悠遠,學運昌隆。臺北公交車站線路圖,“東吳大學”和“錢穆故居”是同一站名。
出東吳大學東校門向北步行15分鐘,到臺北故宮博物院,是中國宮殿式建築,收藏65萬件中華藝術寶藏,藏品年代涵蓋五千年中國史,是中國藝術文化研究保護的重鎮。我步行去參觀過5次,毛公鼎、翠玉白菜、肉形石等鎮寶,人氣之寶,我每次必看,凝視良久,不忍離去。博物院門前豎展示牌,上書“八千年曆史長河”7個大字,令人為中華民族文化的博大精深,源遠流長無比自豪。
在四川汶川發生特大地震時,臺灣同胞由衷表現出的深厚民族情誼,使我震撼。電視臺密集報道救災的感人畫面,解放軍、武警、警察捨己救人的動人事跡,催人淚下,感人至深。那些天在臺灣,從政治人物、著名藝人、宗教界到普通百姓,表現出深刻的人文關懷和同胞情誼。馬英九于5月14日上午9時,率先捐出20萬元新台幣賑災款,並説這是基於人道考慮,是基於中華民族一分子的關懷。5月27日吳伯雄説,兩岸同屬中華民族,血脈相連,任何人不能抹煞。
赴臺講學,我經歷了一生中最不平凡的歲月。衷心感謝臺灣朋友對我無微不至的關懷照顧。兩岸的同胞親情,令我刻骨銘心,終生難忘。■ 中國人民大學教授 孫中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