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新生報》今日發表社論指出,核能爭議,不只是安全問題而已。這是一個關於“我們要什麼樣的經濟發展”的問題,是一個“我們要什麼樣的能源政策”的發問,這是一個思考“我們是怎麼樣的一個社會”的命題。“非核不可”的思考邏輯,除了凸顯出當局對於經濟發展仍拿不出創新做法,更限制了臺灣社會向前進步的動能。
社論摘編如下:
三月天,臺灣街頭登場的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核遊行,北中南共有超過20萬人走上街頭。和過去的抗議行動不同的是,這次少了許多政黨動員,而有更多主動參加的社會運動“素人”參與,更有不少知名的導演、演員、歌手現身表達反核立場,帶動了年輕世代對社會議題的關心。
反核運動超過20年來,過去除了不時被拿來做為政黨對決的籌碼之外,很少有機會真正進入一般公民的政治參與當中。切爾諾貝利核災也許太過遙遠,兩年前日本的福島事件,似乎才讓臺灣人對於核能的潛在安全風險,有了更為逼真的感受。民調顯示,這可能是臺灣有史以來表達反核立場比率最高的時刻。
“安全”是許多人反核的理由,而丟出“核四公投”的江宜樺當然也很清楚這點,因此搬出“沒有核安,就沒有公投”來作為回應的招式。然而,“廢核”的訴求,除了“核安”之外,事實上更牽涉了更深遠的社會經濟發展路線。核能爭議,不只是安全問題而已。
首先,這是一個關於“我們要什麼樣的經濟發展”的問題。事實上,臺灣絕大部分的電力用在工業用途,民生家庭用電佔相對很少的比率,其中又以石化、鋼鐵、水泥等高耗能産業吃掉了很大比例的用電。若單以目前“非核不可”的思考方式,正是在複製過去的經濟成長模式,延續高耗能、高污染的産業發展,喊了半天的産業轉型無疑只是口號。換句話説,核能支撐的是一套便宜行事的産業結構,只需複製、延續帳面上能夠看的經濟成長,消極地回應來自全球的競爭與轉型。
其次,這是一個“我們要什麼樣的能源政策”的發問。過去我們將能源的思考,落入核能與燃煤之間的虛假對立當中,同時“能源”被視做一種徒具消耗性的物件,卻從未認真思考從“能源産業”帶動新的産業轉型的可能。“再生能源”的發展已經在世界各國各地區如火如荼開展,臺灣的技術仍停留在實驗室中,缺乏相關的政策支援配套,相關産業的發展始終受限。
最後,這是一個思考“我們是怎麼樣的一個社會”的命題。核電廠選擇在遠離都會的沿海地區,核廢料繼續丟棄在離島蘭嶼。核電的便宜行事,讓都會中的資本更加肆無忌憚,然而風險卻由偏鄉的人民來承擔。這凸顯出臺灣仍距離一個重視人權、公平正義的社會,還有多遙遠。長久以來,我們的城鄉發展便是在這種視野當中迷途,農村、漁村逐漸凋零,年輕人回鄉的路途無比艱難,只得在城市中領著22K(注:K代表千,指臺灣大學畢業生起薪為2.2萬元新台幣)載浮載沉。核電的持續發展,無疑正是繼續複製這種社會發展的視野。
廢核不只是安全問題,核能爭議,或者可能登場的核四“公投”,向臺灣所有的民眾發出一個深刻而關鍵的探問:我們要沉溺于過去經濟成長的暴發戶勵志故事,無視于奇跡背後的千瘡百孔,或者以更為創新、積極的視野,走出不同的社會經濟發展路線?
當“核四公投”重新被拿出來,這是我們重新認真思考社會經濟發展路線的關鍵時刻。若只想著複製上世紀80年代的經濟狂飆故事,恐怕結果不會太令人滿意。“非核不可”的思考邏輯,除了凸顯出當局對於經濟發展仍拿不出創新做法,更限制了臺灣社會向前進步的動能。
[責任編輯:張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