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陸人在臺灣:KTV里老伯的期待
時間:2011-06-22 17:08 來源:中國新聞網
中新網6月22日電 臺灣《旺報》“兩岸徵文”欄目今日刊文《大陸人在臺灣 KTV里老伯的期待》,作者作為南京大學碩士生、臺大臺文所交換生,講述了在臺灣唱KTV因京劇和司機老伯相識的小事,感嘆“日暮鄉關如煙往事、滄海一粟終究灰飛煙滅”。
文章摘編如下:
我做義工的補習班,只有每周二下午上班時間較晚,有一次的中午,主任帶教職員們一起去唱KTV,算是團體活動。年輕的班導老師們唱著新歌榜單里我沒聽過的歌,笑笑鬧鬧地玩得很high,我卻悄悄注意到一旁兩個老伯伯不言不語的,只埋頭吃自助吧端來的飯菜點心。其實平常我沒怎麼見過他們,只知道他們是班里的司機。我曾十分詫異臺灣的補教機構竟還有專職的司機,每天去學校接下課的小朋友來班里,大陸的課外學習班哪有這樣的服務概念,家長要是不抽空送孩子去,那小朋友就得自己去。
想聽一曲“平劇”
也難怪司機老伯伯只是一盤一盤吃,要麼就癱在沙發打盹迷糊,自助吧供應的薯條、雞翅雖然是年輕人的“垃圾食品”,他們好歹還能吃吃飽,這邊音樂隆隆,年輕人歌曲囈語般地愛來愛去,叫他們怎麼開得了口?不過主任畢竟是顧大局的,招呼老伯伯們也唱一唱、玩一玩,別太拘束。
推推搡搡,謙謙讓讓,一個就說,我們老頭子哪會唱,要不,誰陪我唱《北京一夜》(one night in beijing)吧。嬌小時髦的女老師們面面相覷,似乎無能為力,于是我說,我來吧。“人說百花的深處……”,我有點不醉而恍惚在這老中青並坐同歌的臺北KTV里呢。
他們不曉得我學過一點唱戲,所以一半是起哄捧場,一半也是被我吊吊的假嗓京腔震住,一曲歌畢,老伯伯問我:“你唱平劇的啊?”
我一愣:“平劇”、“北平”?“京劇在臺灣被稱作什麼?答:‘國劇’、平劇。”3次參加海峽兩岸知識大賽,這考古題,早就不知背過多少遍,卻是第一次有人當面對我這麼講。
“會一點,自己唱著玩的。”我微笑著回答。“那《蘇三起解》,你會唱吧?”他一直昏昏欲睡的眼里忽然有了一點光。“‘蘇三離了洪洞縣’,我會那一小段。”“哎,你就唱個《蘇三起解》吧。”“可是這里沒有啊。”臺灣KTV的“戲曲類”跟大陸一樣是點綴,不一樣的是這里沒有《蘇三起解》,沒有《天上掉下個林妹妹》,這里的點綴,是歌仔戲。
老伯伯低頭看了一眼點歌的計算機,不再說什麼,默默走回沙發,又癱坐著。平劇我會的很少,但我還會幾句《四郎探母》:“賢公主若得我母子相見,到來生變犬馬結草銜環!你那里休得要巧言舌辯,你要見高堂母咱不阻攔。公主雖然不阻攔,無有令箭怎過關。有心贈你金鈚箭,怕你一去就不回還。公主賜我金鈚箭,見母一面即刻還。”
雕塑般的老人
夾在大宋與番邦間的楊四郎,聽說是所有外省老兵解不開的鄉愁情結。我有點歉疚地偷偷看他,心中說不出的五味雜陳。我有點後悔剛剛那麼迅捷地回答,我好希望能夠唱那幾句蘇三給他聽,他一定不在乎我唱得好不好、有沒有京胡伴奏,他一定只是想聽一聽,也許很久沒聽到的平劇。
音樂又熱鬧了起來,耳邊又繼續愛啊愛的,司機老伯伯又睡眼朦朧了。不知怎麼,我忽然想起博愛特區、中華路上老舊的丹堤咖啡,每次走過,總看見三五成群的老人們,50塊一杯的咖啡一坐一下午,永遠說啊說啊,看不出是喜是悲。又想起了“國父紀念館”地下一樓的報刊閱覽區,並不是專為老人而設,卻坐滿了安安靜靜的老人,桌椅邊放著拐杖,看報的姿勢都好像雕塑,彷佛會直到永遠。
眼前的老伯,腦上的白發,耳邊縈繞《北京一夜》,“不想再問你,你到底在何方,不想再問你,你能否歸來嗎?”。
臺北那麼鮮活的日子,細細想來,我卻很少聽到老人的聲音。也許,無論他們說與不說,唱與不唱,有什麼差別呢,總歸不都是,日暮鄉關如煙往事、滄海一粟終究灰飛煙滅吧。
編輯:王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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