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砥礪奮進的五年·編者按】
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開闢了治國理政新境界。今年是黨的十九大召開之年,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全面實施“十三五”規劃的關鍵之年,澎湃新聞5月18日起推出“砥礪奮進的五年”專欄專題報道,將充分展現五年來黨和國家改革與發展的輝煌成就。今天講述的是貴州盤縣賈西村村民通過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脫貧的故事。
牛福香在家中抽著旱煙。本文圖片 澎湃新聞記者 劉嘉煒
71歲的牛福香種了一輩子地,近兩年終於不用再種地了。
因為自2015年起,他把家裏所有土地的承包經營權都入股盤江天富種植農民專業合作社了,從傳統意義上的農民變身成了股份農民。
盤江天富種植農民專業合作社(以下簡稱“合作社”)是由返鄉創業煤老闆聶德友聯合11戶農戶于2013年8月成立的,重點是在貴州盤縣盤關鎮賈西村搞刺梨産業的規模化種植。
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前,賈西村八組的牛福香和69歲的老伴要維持家中八畝土地的耕種,不僅勞作強度大,而且地上産出也不高,一年地上玉米和馬鈴薯的毛收入僅有4000來元;入股後,牛福香的家庭收入是原來的近5倍,八畝土地每年的保底分紅3200元,加上老兩口在刺梨産業園區做工的收入,一年下來有近兩萬的收入。
由於農民變股東後,農戶的年收入比以前翻了數倍,所以農戶用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合作社的積極性很高。
地處盤關鎮東北部兩山區域的賈西村,曾是貴州省一類貧困村。自2014年起,該村開始推行“三變”改革。賈西全村下轄12個組,共720戶2056人,歷經三年的“三變”改革,目前賈西村有693戶農戶用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了合作社,入股率高達96.25%。
“雖然現在很多農民還沒有很強的股東概念,但對於算收入賬他們心裏是很清楚的。他們更在乎的是改革能不能給他們帶來更多的收入,過上更好的生活。”盤關鎮“三變”辦主任何正國告訴澎湃新聞記者,等到2018年合作社盈利産生二次分紅後,農民腦海中股東的概念就會更強些。
留守老人種不動地了
牛福香和69歲的老伴是賈西村裏典型的大齡留守老人,三個兒子都常年在外打工,家中的八畝土地主要靠老兩口維持。
“前些年土地沒入股,我和老伴兩個人要種八畝土地,土地離家有1公里的距離,種地的土肥和穀物收成(玉米、馬鈴薯)都是用背簍一點一點地背。”牛福香説,年紀大了,實在背不動了,只能背一路歇一路。
十年前,牛福香肺部染病,吃藥過多,胃部一度大出血,身體大不如從前。期間,他在鄰近的雲南省曲靖市醫院和當地的土郎中那斷斷續續治療了七八年,治病總共花費掉了三四萬。
三四萬的醫療費用,對於賈西村這個貧困村的農戶來説,是筆不小的數字,牛福香八畝土地一年的毛收入才4000元左右。因為患病,牛福香和他老伴被認定為村裏的一般貧困戶,是精準扶貧的對象。
“以前地上種玉米、馬鈴薯,每畝土地的毛收入也就四五百元,八畝土地種下來,一年毛收入僅有4000元,除下成本也就沒多少了。”牛福香説,兩個人累死累活,勉強夠吃飯。
“隨著年齡的增長,農活越幹越吃力,實在是幹不動了。”牛福香説,2015年他主動向合作社申請用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八畝土地一年的保底分紅就有3200元,還可以空去時間到刺梨産業園幹點清閒的工活,除除草、刨刨土,一天工資就50元,老兩口一年下來也有一萬六的收入。
2017年,合作社又給牛福香安排了一個收入更穩定的崗位,讓他打掃一段長約兩三公里的柏油機耕道。這段柏油機耕道,從合作社所在地原賈西村小一直延伸至後山坡的刺梨産業園觀景臺。
“八畝土地保底分紅3200元,做環衛工每月1500元,一年下來就是一萬八,老伴在刺梨園區上工每月六七百,這樣算下來,兩個人的收入一年就有近3萬元,現在的收入比以前多多了。”牛福香給澎湃新聞記者算了算今年的收入賬。
“以前是沒得選擇,要吃飯,不幹也得幹,背不動也得背;現在即便不幹活了,起碼還有土地入股的保底分紅和二次分紅,跟原來種地的收入差不多;何況合作社還給我安排了一個收入更穩定的崗位,每天早上只需拿著掃帚掃兩三個小時的馬路,勞作強度比以前小多了。”牛福香笑著説,“股東不股東我不懂,但現在日子清閒多了,生活品質也比以前高了。”
以後買個小轎車給娃開
和牛福香一樣,變身為股份農民後,任廣衛的家庭收入也翻了數倍。不過,他們用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合作社的理由卻並不完全相同。
現年46歲的任廣衛是農村中年一代的代表,他們年富力強,不擔心沒有勞動能力種地,觸動他們作出改變的更大動力是入股合作社後,勞動力從土地上解放了,他們可以選擇在合作社務工或外出務工,賺到比土地上更多的收入。
出生於1971年的任廣衛,是賈西村十組的村民,一家五口,上有因病失語的老父親,下有兩個女兒,一個在讀初中,另外一個在縣裏念高三。
任廣衛沒有外出打過工,他和妻子一直在農村種地,22畝土地讓他們夫妻倆一年忙到頭。由於土地貧瘠、水源不好,地上只能種植玉米、馬鈴薯等耐旱傳統作物。
任廣衛説,以前種地勞動強度很大,到地裏的路又沒修通,地裏的農家肥都是靠雙肩背過去的,一次要背100多斤,即使天黑了也要把當天的農活幹完才會回家。
“儘管有22畝土地,但是這邊種地就是看天吃飯,農作物産量並不高,一年玉米産量只有5000斤左右,馬鈴薯2000多斤,而且傳統作物價格也便宜,玉米能賣1塊左右,馬鈴薯賣2元。”任廣衛説,地上一年毛收入還不到一萬元。
土地上收入不高,讓這戶五口之家曾一度犯愁。
“以前生活很愁,兩個小孩讀書、老人又經常生小病,地上賺的錢還不夠開銷。”任廣衛回憶説,以前地上種什麼,家裏餐桌上就吃什麼,基本上很少買菜吃。
2013年前,任廣衛一家還住在上一代留下來的破舊木結構瓦房內,五口人擠在兩個小房間生活。
“以前住的房子差不多是危房,漏風漏雨的。”任廣衛説,外面下大雨,裏面就會下小雨。2013年正好國家搞危房改造政策補貼有1.2萬,當時就找親戚東拼西湊借了十幾萬,蓋了一棟佔地120平米的兩層小樓。
雖然居住條件改善了,但土地上的收入卻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增加,償還債務的希望看上去似乎也不知著落。
2013年下半年,聶德友返鄉創業搞刺梨産業種植,一開始他只是購買刺梨苗分發給賈西村的村民種植,等挂果豐收後再以1.5—2元的價格保底收購。沒想第二年春耕時,栽種的刺梨大部分都被老百姓犁掉了。
任廣衛亦是首批嘗螃蟹的人。他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拿出家裏5畝多坡地栽種了刺梨。
“我沒有犁掉地裏栽種的刺梨苗。”任廣衛説,當時持觀望態度,後來合作社也開始搞“三變”改革,那5畝多坡地就先入股合作社了,並拿到了當年的保底分紅,每畝400元/年。
任廣衛説,坡地是比較貧瘠的土地,一年的保底分紅比自己種玉米拿得還多。
嘗到甜頭後,在2015年下半年任廣衛索性把家裏所有土地的承包經營權都入股到了合作社。
“22畝土地入股,保底分紅一年就有8000多元。”他算了下,還可以把家裏兩個主要勞動力解放出來,到合作社旗下的刺梨産業園區做工,兩個勞動力在合作社做工的收入一年就有5萬多,兩項收入加起來家庭收入就有6萬左右。
自2015年下半年起,任廣衛和妻子都在合作社做長期工,每個月兩個人的收入加起來差不多有4600元左右。全部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近兩年後,任廣衛還清了2013年建新房欠下十幾萬的債務。
“今年剛剛還清建房欠下的債務。”任廣衛説,現在收入比以前多多了,小孩讀書不用借錢了,還能存下點錢。
2017年,任廣衛在合作社的養蜂基地“看蜂”,早上八點上工,晚上六點下工,中午休息兩個小時,一天工作八小時。
如今在家門口,有了穩定的收入來源後,任廣衛也開始暢想未來的生活。
“再緩個兩年,以後買個六七萬的小轎車給娃開。”任廣衛拿著紅色的盤縣“三變”改革股權證説,現在農村買車也很普遍了。
想到園區去打工
1969年出生的任美翠,是賈西村二組的村民,她家是典型的因病返貧的家庭。
一場突如其來的癌症,讓任美翠失去了丈夫和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
原本一家六口人,她和丈夫育有四個女兒,大女兒早已出嫁,二女兒剛出來,在湖南打工,三女兒和四女兒都在貴州省內上大專。
“以前丈夫在外面做點散工,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是靠他。”任美翠説,2015年丈夫因患肺癌去世,不僅家裏的主要經濟來源斷了,還留下10多萬的債務。
任美翠家有三畝坡地,多年前她在村小組開了一個小賣鋪。丈夫走後,家裏的收入來源除了土地上的那點收成,就剩那個開了多年的小賣鋪。
“3畝坡地種的玉米,一年純收入還不到1000元。”任美翠無奈地説,現在小賣鋪的生意也不景氣了,每個月平均純收入有300元就算不錯了,兩個女兒讀大專的學費都是貸款的,部分生活費是靠大女兒資助。
任美翠一家四口,住在一間面積不大的一層小平樓裏,小平樓隔成了兩個大開間,一個開間用作開小賣鋪,另外一個是廚房和住宿混在一起,屋內塞滿各種物件,顯得非常淩亂。小平樓屋頂有裂縫,下雨天也會有滲漏。
由於家庭情況比較困難,2016年,任美翠一家四口吃上了低保。
2017年,任美翠申請了危房改造的指標,她在小平樓旁邊蓋了一棟面積相對較大的新樓房。
“蓋這棟新房,政府危房補貼資金大約有3萬多,我自己還向親戚借了5萬多。”任美翠説,“如果沒有政府的政策補助資金,根本蓋不起這樣的新房子。”
丈夫走後,任美翠既要耕種3畝坡地,又要照看小賣鋪,一個人顧了這頭顧不了那頭。於是,2017年年初,她主動將3畝坡地的土地承包經營權入股合作社,也變成了“股東”。
“入股合作社後,3畝坡地的一年保底分紅就是1200元,比之前自己耕種收入還要多些。”任美翠説,小賣鋪開了多年,現在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東西賣不動,很多都快過期了。
“我想把小賣鋪盤出去,自己到刺梨産業園區去打工,”任美翠説,在園區打工每個月的工資差不多1500塊左右,總比自己守著這個不景氣的小賣鋪強。
[責任編輯:郭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