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在紐約：阿裏、蘋果及華人圈

　　北京時間9月16日從上海浦東國際機場出發，次日下午我便抵達了美國紐約。為期一週的赴美採訪，除了在紐約證券交易所（NYSE）直面阿里巴巴集團上市之外，我還領略了美國社會獨特的商業氛圍，並在擁擠的人群中見到了蘋果公司CEO庫克。

　　在美國的這幾天中，令我感觸最深的，無疑是中國人或換言之華人在美國社會中的巨大“影響力”。這一影響力背後，是中國日益強大的經濟實力，或者也是中國各種其他力量在國際中的一種體現。當然，中國人巨大的消費能力和製造能力，也是美國社會無法忽視的。從這個意義上講，美國很難離得開中國。

　　阿里巴巴赴美上市

　　9月19日，阿里巴巴集團在美國紐交所成功上市。無論從上市公司總市值、首次公開發行（IPO）數量還是交易活躍程度等指標而言，紐交所都可謂是國際資本市場的領先機構。阿里巴巴集團則是中國市場最大的電子商務交易平臺，創始人馬雲更是國際市場風雲人物。胡潤研究院最新發佈的2014百富榜顯示，馬雲及其家族以1500億元財富首次成為中國大陸首富。阿里巴巴赴美上市代表的是中國。這一“中國符號”凝聚了我國民營企業奮鬥的歷程。

　　9月18日，我曾前往位於紐約曼哈頓區南端華爾街的紐交所。我看到，在距離華爾街瘋狂大銅牛幾十米遠的紐交所四週，已經被鐵欄杆牢牢圍住，各處都有警察駐守（或許也與所謂伊斯蘭運動有關）。與銅牛相比，交易所門前的遊人並不算多。交易所正門上方，懸挂著早幾日已掛牌上市的Civitas Solutions公司宣傳橫幅。如果不是對阿里巴巴上市之事有所了解，目前在紐交所根本看不出有“BABA”的跡象。根據此前公佈的資訊，阿里巴巴集團此次上市的交易代碼正是BABA。從漢語諧音來看，不知當眾多老美對著你喊出這一聲音時，你的心裏會怎麼想？

　　18日下午，記者與在國內聯絡好的一位美國對衝基金人士確認後，參加了一個小規模的投資者交流沙龍。其探討內容正是19日阿里巴巴上市後市場會有什麼反應、目前持有該股票的投資者後市該如何操作以及新的投資者是否願意購買阿里巴巴股票等等。

　　多數與會者認為，阿里巴巴盈利能力較強，但上市後也會面臨一個普遍的問題：人才團隊流失或變遷；其次，上市後阿里巴巴將與eBay等競爭對手在國際市場展開正面的更激烈拼鬥。在國內處於絕對優勢地位的阿裏，如果無法撼動亞馬遜等其他巨頭的國際市場地位，其盈利持續性或將存疑；此外，阿里巴巴以及支付寶當年因VIE協議控制架構而引發的市場議論，今後在美國資本市場，或再將面臨法律及投資者訴訟的可能，阿裏將如何應對等。

　　19日清晨，我隨同其他媒體記者一同前往紐交所。不料，當日天氣陡然轉冷，在寒風中，數百家來自世界各地的媒體記者雲集NYSE門前，錄影機、話筒架設在高處。

　　“軟銀公司的孫社長下車了……他十四年前投資的阿里巴巴公司今天在這裡上市……”我被擠在日本知名電視臺TV Asahi記者的身後，聽見一位西裝革履、髮鬢泛白記者對著話筒這樣報道著。

　　馬雲等管理團隊走向交易所門前，日本軟銀創始人兼CEO孫正義也在其列，人群頓時騷動起來。此時，太陽也終於露出一絲笑臉，寒氣漸散。看來，老天爺也挺買新首富們面子。

　　Apple Store為誰而開？

　　據説，紐約市共有3家Apple Store，即蘋果專賣店。其中最為著名的位於第五大道（5th Avenue）的中央公園西南角。無論是中央公園還是蘋果店，都是紐約當地人氣極旺之處，但晚間與淩晨仍是人頭攢動的，則非蘋果店莫屬。

　　與另外數名媒體記者同行，我也是連續幾個晚上去這裡膜拜。當地時間22日上午，我更是親眼目睹了蘋果公司現任CEO庫克先生。據朋友説，前幾天庫克也來了這裡。我想，他這是要親眼看一看大傢夥搶購iPhone6的情景，在暗自竊喜的同時再從瘋狂的人群中尋找靈感？還是要為癡迷的“果粉”及身兼數職的媒體記者提供更多炒作素材？

　　可惜的是，我本人無緣與庫克合影留念。這或許也是此次紐約之行的一大遺憾吧。

　　我注意到，iPhone6尚未正式開賣之前，蘋果專賣店內部已是人滿為患。我隨機詢問消費者和店員後發現，真正願意沒日沒夜排隊搶購的人並不多，無疑這些才是理性的消費者。一位美籍華人女性對我説，自己在90多美元時買了蘋果的股票。對於排隊的話題，她表示只會選擇在網上預定後，然後靜靜在家中等待貨物免費到府。關於此的另一個原因，當然就在於中國黃牛太多，她不願意為此犧牲寶貴的閒暇時間。

　　某天晚上，在第五大道的蘋果店門前，我有幸與一位墨西哥籍排隊者聊了起來。他能説一口較為流利的中文，據稱曾在香港中文大學專修過該科目，並在三星公司駐港部門工作過。不過，我感覺到，他可能只是某某公司雇請來的槍手。這一點除了從他著裝上的LOGO可見外，也與最近幾年來他那張經常“曝光”的臉有關。某某公司通過這些槍手，起到了廉價的宣傳效果。

　　iPhone6正式預售後的某個白天，在途經華爾街之後，我又一次來到紐約市第九大道與第17街交界處的另一處蘋果專營店。這裡沒有第五大道店那樣寬敞的廣場與街道，也沒有巨大的落地玻璃造型及“被咬掉一口”的蘋果標誌，但在這裡排隊等候的人群，已經沿著店舖四週街道擴散成了一條估摸有500人以上的長龍。在鐵欄杆圍起來的隊伍中，絕大多數是黃皮膚的亞裔人群，看氣質卻更像是中國人——沒有勇氣抬頭的中年婦女以及少言寡語的小孩。

　　據説，國內部分城市的黑市價格，每台iPhone6已經被炒作到了2萬元人民幣。對此，我將信將疑。但在紐約隊伍中詢問時，我得到的答案是只要另加300美元，就可以得到他們排隊買到手的機器。當然，也有説法是另加30美元。

　　甚至在我詢問時，紐約警察也會過來“關照”一下。不知是不是這張臉龐透露了什麼。總之，為了應對每年的蘋果新品開售，紐約市政府將為此增派多於平日數倍的警務人員。阿里巴巴上市，也算是碰上了好時機，正好與蘋果為伍。

　　華人圈的溫情

　　因為行程關係，我並沒有太多時間去唐人街閒逛。但在返程的飛機上，恰好鄰座是一位40多歲的華裔中年婦女。據介紹，她來自福建省，在紐約布魯克林區經營一家不大的洗衣店。如果不包括半睡半醒狀態的話，我們還有10多個鐘頭的時間可以瞎聊。

　　多數時候是我厚著臉皮主動問她的。她告訴我説，大約是在7、8年前，在丈夫的幫助下她移民來到美國，丈夫一家在美國已經好幾代了。而他們的女兒小琴，也在4年前18歲高中畢業後移民來此。

　　不過，這位華裔婦女的英文水準並不高。她説，已經有好多年沒有回國了，這次要從上海浦東機場轉機去福州長樂，大約需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去處理家中私事。飛機進入跑道準備滑行時，她的iPhone手機還沒關機，我善意提醒她説最好關掉。我接著告訴她説，即使是飛行模式也是不允許的，空姐會過來干涉。

　　她那較為濃重的福建口音，使我想起了上海甚至國內很多省份都很常見的福建商販。在國內，他們一般不從事驚天大業，多是販賣水果，或者是在地鐵口附近的小亭子裏，賣些香煙、飲料或茶葉蛋等雜物。我一度對福建人店裏出售假煙（這一觀念來自於腦中印象，實際卻未碰到過）深惡痛絕，但更多時候當我看見他們一家四口甚至五口在地鐵口旁邊的“店裏”歡天喜地時，便總是油然而生一種欽佩與愛意。

　　我了解到，在紐約或者全球各地的華人，早年離鄉背井來到這些地方時，最初都是從事餐飲、洗衣等低端職業。在紐約時，我還看到菜場中的店主也大都是華人面孔。這些苦差事，也都是勤勞的中國人最擅長的。

　　她聊起了女兒小琴。原來，他們在紐約的生活並不寬裕，洗衣店的生意屬於繁重體力活。獨生女兒小琴一直在國內唸書，全家人團聚的夢想因此懸而未決。4年前小琴高中畢業後辦理了移民手續，拿到綠卡，如今已在美國念完了大學。他們希望女兒選擇自己喜愛的職業。她告訴我説，會計專業挺好，但在某些細節上與中國內地存在差異，暫時不希望女兒去上海等地求職。

　　“等在美國住滿5年，再考一個公民考試，小琴就可以正式入籍了。那樣對於她的社會福利和求職，都會更便利些。”漫長的旅途中，她談得更多的是自己的女兒。而這一點，也是全球華人父母的共同特點。

　　 關於美國的“中國製造”

　　 無論是出於何種目的來美國，辦完正事之後總難免要去大肆購物一番。除了第五大道的頂級一線品牌外，散落于紐約城市中的各種中小型折扣店以及位於城外Central Valley的Woodbury Outlets，近年來已成為中國人的必選之地。後者指的是全美最大的奧特萊斯，現在據説有270家左右的店舖。雖然多數是尾貨，但基本覆蓋全球知名品牌中的90%。僅這一點，就已經可以吸引眾多遊客光顧了。

　　 同行朋友告訴我説，買東西最好看一下標簽是否註明Made in China，否則買回去會讓對方不開心。因此，我在購物時也十分留意這一點。如果是買美國本土發達的生物醫藥，或者是歐洲頂級皮具的話，可能還好，不太容易碰見中國製造。但如果是普通服裝、鞋帽，以及玩具、家用電器等，那中國製造可能佔據了絕大部分份額。

　　 中國製造並非劣質的代名詞。由於中國市場勞動力相對低廉，對應義大利、法國、美國等而言的産品製造成本可以明顯降低。同時，中國勞動力人口在部分城市較為密集，可以滿足集約化生産需求。隨著近年來中國本土高素質勞動力的增多，一些大牌也會選擇在中國生産。

　　 那天，我在Coach專賣店為朋友購買錢包和手提包，無意中看見一件皮夾克，標價900美元，按照最新的人民幣對美元匯率6.2換算，約合5600元人民幣。而當天位於Woodbury Outlets的這家店正在進行5折大促銷，另外還有滿額折上折。於是，我毫不猶豫地將這件皮衣摟進懷中。不過，等買單後遠涉重洋運回上海時，仔細查看衣服標簽，竟發現是Made in China！一是驚愕于衣服出色的做工，二是對大品牌的中國製造有了新的認識。

　　 同樣的還有Tommy Hilfiger的帽子和衣服，以及一些其他品牌的皮帶、運動鞋等，也會採用在中國本地生産而後運回美國銷售的方式。最明顯的，無外乎是iPhone6——據媒體報道，今年9月中旬，由河南鄭州發往美國芝加哥的約60萬部蘋果手機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新近才開始銷售的iPhone6系列。

　　 美國曾經發起過“抵制中國製造”的運動，但人們很快就發現，沒有了中國製造，生活變得十分不方便。中國製造只要能保持良好的品質，我想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對同樣喜歡便宜貨的美國人來説，中國貨可以維持相對較低的價格，市場前景依舊廣闊。（記者 朱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