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爾濱大病醫保招標文件被指“量身定制”

　　調查動機

　　還沒有開標評標就知道不可能中標,因為“招標文件及評標規則基本就是為一家保險公司量身定制的”——黑龍江省哈爾濱市的“城鎮居民大病保險服務”招標項目受到質疑。事情真相果真如此嗎?

　　□本報記者張衝

　　城鎮居民大病保險是關乎每一名老百姓切身利益的民生工程,根據國家有關部門要求,黑龍江省應在6月底前啟動哈爾濱、綏化兩地的試點工作。5月12日,受哈爾濱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的委託,市政府採購中心準備正式開標,豈料原本入圍的8家保險公司卻只到場3家,3家公司中又有兩家當場對招標文件提出質疑,也就是説最終僅有一家公司參與投標。根據相關規定,該項目被當場宣佈“廢標”。

　　如此重要且嚴肅的項目招標會,為何會出現這樣尷尬的局面?　

　　沒人願意“當陪練”“當分母”

　　5月的哈爾濱春雨不斷,12日這天是“哈爾濱城鎮居民大病保險服務”開標的日子,參加投標的各單位工作人員早早地趕到了哈爾濱市政府採購中心的招標大廳內。《法制日報》記者在現場了解到,今年4月,哈爾濱市人社局就將該項目的招標工作委託給市政府採購中心,並通過官網公開發佈了招標文件,決定僅選定一家保險公司作為該項目的承保單位。哈爾濱轄區內有8家保險公司具有資格參與該項目的投標活動。而在招標當天,僅有中國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黑龍江省分公司、中國人民財産保險股份有限公司黑龍江省分公司和平安養老保險有限公司黑龍江分公司3家保險公司到達現場。

　　8傢具備資格的保險公司只來了3家,其餘5家公司為何不來?“不是不來,來了也是白耽誤工夫,根本沒有中標的可能,‘當陪練’‘當分母’的事兒誰願意幹?”現場一名平安養老的工作人員説。

　　還沒有開標評標就知道不可能中標?“招標文件及評標規則基本就是為一家保險公司量身定制的,估計今天也不會順利開標。”這名工作人員的話很快得到了應驗。

　　當日上午9時20分,採購中心的工作人員還沒來得及宣佈正式開標,人保財險和平安養老公司就向採購中心提交了“法律建議函”,對招標文件的公平性等提出了質疑。面對如此尷尬的局面,市政府採購辦一位張姓領導顯然沒有準備,為了避免現場出現混亂,遂將提出質疑的兩家保險公司工作人員集中召集到了開標大廳隔壁的小會議室內。

　　這位張姓領導表示,按照相關規定,投標單位不足3家將自動廢標,但對於兩家公司遞交的“建議函”,採購中心也不能收。“採購中心沒有這樣收函的程式,我們會與採購人(市人社局)另行溝通協商,酌情修改招標文件。”張姓領導説。

　　“你們不收函怎麼能夠知道我們提的哪些意見?如何能夠保證修改後的招標文件是公平公正的……”保險公司工作人員你一言我一語,再三表示希望採購中心收下兩家公司遞交的材料,而這名張姓領導仍是堅決不收。最終,兩家保險公司的工作人員轉身離開,兩份厚厚的材料就這樣放在會議室的桌子上沒人收回。

　　不用開標便知哪家公司中標

　　記者看到,在“建議函”中,平安養老方面表示,經過保險、招投標及法律專家共同研究,發現招標文件存在違法性。招標文件的評分細則,不需經過專家評審,即可給供應商打出得分。招標文件實質為量身定做,中國人壽可得分99.5分,排名第一。評分細則的設置具有排他性。本次招標活動嚴重違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採購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招標投標法》等相關法律規定。

　　相關保險公司在接受《法制日報》記者採訪時表示,任何一個保險公司的普通員工,結合招標文件的評標細則,都能夠很輕鬆核算中國人壽排第一、人保財險排第二、平安養老排第三。這樣一來,招標不就是一種形式嗎?

　　記者從相關保險公司了解到:本次招標文件規定“中標商業保險公司應配合基本醫療經辦機構組織開展大中小學校、幼兒園學生、兒童基本醫療保險費(30元醫保基金)的收繳與服務”。

　　相關保險公司表示,應將大病保險這樣一種政策性保險與商業保險學平險配套的社會基本醫療保險相區分,不應該設置技術壁壘,而應該充分發揮市場競爭機制。早在2009年,哈爾濱人社局未經招標,與中國人壽合作,允許中國人壽開發的醫保通系統與哈爾濱醫保系統及城區內十幾家醫院系統對接,其他保險公司要求對接系統,均被人社局拒絕,無形中為其他保險公司進入該險種領域設置了技術合作壁壘。如果此次招標成功,那麼唯一的中標公司中國人壽原來未按程式獲取的學平險業務經辦權,將名正言順地“合法化”。

　　建議多家公司承保引入良性競爭

　　根據本項目招標要求,最後僅能有一家保險公司中標。而根據全國大病保險試點地區的開辦經驗,大多城市是選擇二到三家保險公司中標承保。

　　那麼,哈爾濱為什麼只選取一家保險公司承保城鎮居民大病保險?沒有競爭對手造成服務品質下降怎麼辦?記者就此問題採訪過哈爾濱市人社局醫保處處長龔岩,他説:“我知道很多其他省市都是採用多家保險公司承保大病醫保的方式,説是能夠促進競爭,提高服務品質,我並不這麼看。我覺得就選一家保險公司挺好,保險公司多了反倒容易亂套。如果出現服務品質下滑,信譽不好的問題,第二年政府就不再與其繼續合作了,再與其他公司簽訂合同。”

　　對於這樣的説法,有業內人士以招標文件為依據向記者解釋道:“一年一簽合同是不可能的,這次招標合同是一次性簽約5年。5年之後,其他公司在這個項目的服務經驗上就遠遠落後了,就更不可能站出來競爭了,所以5年之後改簽幾乎沒有這個可能。”

　　如今,距5月12日的那場“不歡而散”的招標會過去了10余天,哈爾濱市政府採購中心仍然沒有發佈新的招標文件。本報將繼續關注此事進展。

　　(本報哈爾濱5月27日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