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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碎片”還原歷史 八千秦俑的故事講給你聽

2017年06月20日 13:59:17  來源: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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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月去四川李莊參加李濟考古獎學金的一次活動,遇到首都師範大學一位公眾考古的碩士生,叫申珅,談到考古進學校有説不完的話。後來才知道,她是許衛紅的女兒,也是許衛紅的崇拜者。每次許衛紅到北京,都會被女兒請到不同的學校講講秦俑,講講親歷的考古發掘。

  2009年,秦始皇兵馬俑一號坑啟動第三次發掘,許衛紅是現場發掘的執行領隊。她寫了一本《説説秦俑那些事》,用通俗、生動又精準專業的語言記錄第三次發掘一號坑的林林總總,講了與秦俑相關的社會歷史。也因為這本書,中央電視臺找到她,錄製第十二個“文化遺産日”的大型節目《中國記憶》中的“秦始皇兵馬俑”環節。這位“探方裏的資深美女”從咸陽城的考古工地匆匆趕到北京,節目錄完都晚上11點了,第二天一早又匆匆趕回工地。

  今年是秦始皇兵馬俑成為世界遺産30年。許衛紅覺得,真正讓兵馬俑成為世界第八大奇跡、成為世界遺産的,是一代代考古工作者。

  依據小碎片恢復歷史原貌

  2009年的發掘是兵馬俑一號坑第二次發掘被叫停20多年後的第一次系統規劃的考古發掘,有著清晰的考古目標。更為特殊的是,發掘期間對中外人士開放現場,遊客照常參觀。這種邊發掘邊開放的形式在世界上是罕見的,它不僅可以讓人們看到各種遺跡遺物出土時的現狀,而且可以使人們了解考古發掘的過程。

  每天30多攝氏度的高溫,秦兵馬俑博物館內遊客如梭……作為現場發掘的執行領隊,許衛紅的壓力可想而知。“幸好秦俑博物館老中青的骨幹力量都在現場,包括我的師傅,兵馬俑的發現者、命名者袁仲一老師。”那一年許衛紅43歲,距離1989年從吉林大學考古專業畢業分配到秦始皇兵馬俑博物館正好20年。

  沒有一具兵馬俑在出土前是完整的。經過歷史上的幾次火燒、大水和其他的破壞之後,一號坑內遍佈的是殘缺零亂的碎片。第十一號武士俑,破碎成73塊,重150公斤;第十二號武士俑破碎成153塊,重180公斤;第五號陶戰馬破碎成101塊,重229公斤。這些碎塊最重的44公斤,最輕的不足一克。

  將他們修復成原來的樣子,並非一個人可以完成。利用舊鐵釘、廢鋸條作工具完成陶塊的初步清潔工作,黏接小塊時利用木箱、砂土作固定器,拼接大塊時則用麻繩、木棍絞緊捆牢。11位同事用一個月的時間完成。每一黏接處都要達到嚴絲合縫,兵馬俑的碎塊多,體積大,不可能一次全部黏接好,必須由小拼大,由腳到頭逐步黏接。否則,整體不易合攏,稍有偏差,黏接上體時不是出現前俯後仰,就是發生左歪右斜。

  最終,300多片碎陶塊被修整成兩件雄壯的武士俑和一匹雄壯的戰馬。修復後的第十一號武士俑通高1.82米,身穿戰袍,發係可數。第十二號武士俑通高1.85米,身披鎧甲,神采奕奕。第五號陶戰馬全長2.22米、通高1.70米,馬頭高昂微傾,似動似靜,似視似聽。

  因為這次發掘,許衛紅的團隊獲得了西班牙阿斯圖裏亞斯王子獎。2010年10月22日,在西班牙歷史文化名城奧維耶多,多少年沒有穿過裙子的許衛紅身著紫色旗袍代表中國考古工作者領獎。費利佩王子在頒獎致辭中説:“在考古發掘工作中,中國專家表現出了無限的耐心和認真的態度以及精益求精的精神,我們對他們的奉獻深表敬意,他們的工作給我們帶來新的知識,而這些知識也許來自一個小小的陶片、玻璃片或金屬塊。這些小小的碎片,像一個複雜的拼圖,成為專家確認歷史事實的證據,專家們據此恢復歷史原貌。”

  讓更多人看出秦俑的門道

  其實在一號坑發掘時,許衛紅不得不面對各種各樣的採訪和提問,很多問題讓她匪夷所思。秦始皇陵兵馬俑雖然名氣大,但有多少人真正知道這“世界第八大奇跡”的內容?2012年編寫考古發掘報告時,她和隊友們都覺得有必要再寫一本科普版,讓更多的人來看秦俑時能懂點門道。但隨著考古的結束,大家又有了新的任務。

  三秦出版社的李鬱在一次考古論壇上聽到了許衛紅所做的《千年之約——秦俑一號坑第三次發掘的考古報告》,便約請許衛紅寫一本通俗的普及讀物,因為關於秦俑的普及讀物實在是寥寥無幾。

  寫作的過程非常愉悅。愉悅是因為再看以前的發掘日記,又有了非常多的感悟。也正因為愉悅,居然很快就寫完了。她用編寫專業版發掘報告的廢紙列印出來,迫不及待地請自己的愛人、同為考古專家申茂盛當第一個讀者。“好不好?”“還用我説嗎?沒看到我一氣看完,都沒有瞌睡嗎?”

  又拿給女兒看。“這段太專業!作為外行,你不解釋一下,這些專業知識我為啥要懂?”許衛紅將書稿再次精心修改,請女兒拿給她的同學們看,直到他們説“基本看懂了”。

  《説説秦俑那些事》是2015年歲末出版的。當年就被評為新聞出版廣電總局首屆中國傳統文化優秀推薦讀物。許衛紅説,“我自己不能説這是一本好書,但能説這是一本傾注了心血的書。”

  “秦俑的鑄造雖然是批量化生産,但它絕不同於我們現在的流水線,而是手工加模具,有很多個作坊製作兵俑,在作坊內部有做耳朵的、做兵器的、做車的,然後進行組裝,所以每一個都不一樣。陶工的鑄造是非常講究的,我們發掘出一個陶俑居然還畫著眼睫毛,墨色非常細,大概相當於兩根髮絲。”這次發掘的很多第一次都被寫到了書裏,比如第一次清理出絲織痕跡;第一次認識到木車製作的真實水準;第一次提及陶俑燒成後進行的修補工序……

  遠逝千年的那段歷史,依託紮實考古的骨幹,再輔以精準的學術觀點,尤其是糅合了許衛紅面對每一次新發現時的喜悅與惶恐,讓讀者也實現了一次與兵馬俑的凝視。從此她下了決心,每次完成一個項目,都要寫一個專業的考古報告,再寫一本普及性的讀物。

  田野是考古學家的舞臺

  和許多被調整到考古係的學生不一樣,許衛紅考大學時第一志願報的就是考古專業。

  秦陵被稱作考古學家的天堂,袁仲一等老一輩發現了兵馬俑,並奠定了兵馬俑和秦陵的研究框架,一代代人前赴後繼地拓展、深入,更多的發現支撐著更多的研究,更多的研究支撐了更多的展示與開放。

  在許衛紅看來,所有的田野考古都有自己的意義,她並不厚此薄彼。2014年她離開了秦始皇陵博物院,調至陜西省考古研究院,現在擔任秦都咸陽城大遺址項目考古領隊。

  咸陽宮闕鬱嵯峨,六國樓臺艷綺羅。秦都咸陽城是一座帝都,儘管從上世紀50年代開始,咸陽城的考古工作就已經啟動,但城墻一直杳無蹤跡。2010年重新啟動的秦都咸陽城大遺址考古工作,直到現在還沒有石破天驚的消息,但她依然樂此不疲。“考古從來不是為了探寶,只是為了完成一次穿越,完成一次與古人的對話。一片石磬殘塊、陶盆殘片,都有它們的前世今生。”

  “田野是考古學家人生的舞臺,無論寒風凜冽,還是烈日當頭,用手中的小鋤頭、小手鏟精耕細作,來來回回地辨識土色、劃地層、找遺跡。當文物露頭後更是忙碌不停,跡象的剝剔、遺物的清理需要福爾摩斯般的觀察力和極端的耐心,還要給所有的地層、遺跡遺物繪圖、記錄、拍照。晚上則要挑燈夜戰寫報告”。在別人看來枯燥重復的工作,她從不厭倦。

  現在,田野考古之外,許衛紅會通過微博、微信來傳播新的考古發現和認識,對於現實中存在的破壞文物或者文物保護中的不當舉措,她也會口誅筆伐,在微博上擁有不少粉絲。

  畢業快30年了,許衛紅對考古的愛不減反增……

[責任編輯:楊永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