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9_210*60
關鍵詞:
台灣網  >  兩岸文化  >   書訊

石一寧:《滄海之約》,文明視野下的國家與人

2016年11月21日 08:23:51  來源:文藝報
字號:    

  原標題:石一寧:《滄海之約》,文明視野下的國家與人

  邊境劃界談判、南海島嶼之爭、中國與鄰國B國在隱蔽戰線的戰鬥、中國與超級大國A國在網路上的意識形態攻防,忠誠與背叛、崇高與墮落、敵人與朋友的反轉、愛情與友情的傳奇……表面上看,朱東的《滄海之約》集合了好看小説所需的元素,是一部諜戰題材的暢銷或流行小説的樣貌;但如細品慢讀,讀者會驚覺,這是一部視野恢弘、思想內涵與人物形象饒有新意的沉厚之作。

  即使僅以諜戰小説視之,《滄海之約》也是顛覆性的。中方的主要人物陳江峰是報社社長兼書畫院秘書長,新近才成為國安部門的編外人員;林珊雖然是國安人員,但公開的身份是南方研究院院長梁友生的助理;梁友生曾是戰鬥英雄,卻因價值觀的扭曲與心理失衡而被B國策反,走上了叛國的不歸路。B國特工程超和阮月娥為了其國家利益,與中國特工展開暗戰,之後程超卻因仰慕中國文化和愛上了林珊而放棄特工職責,阮月娥追求程超如願以償,亦轉變了對中國的敵對態度。小説結尾,中B兩國資源開發共同體代表程超在曼谷給兒子擺滿月酒,請“不打不相識的”陳江峰等赴宴,於是,中國與B國幾位“異國兄弟”握手言歡……敵我一笑泯恩仇,如此情節在以往的諜戰小説中是沒有的,然而這並不荒誕,故事的走向來自國際現實,來自中國與周邊鄰國的複雜關係。

  從某種層面來看,可以説《滄海之約》是以小説形式展開的國際戰略思維,或者説是國際戰略思維的文學呈現。作品以邊境劃界以及當下圍繞南海島嶼的紛爭這一國際熱點為背景,通過人物塑造與故事情節,開啟關於國家利益與世界和平的戰略思考。在以民族國家為單位構成的當代國際關係中,國家利益是民族國家至高無上的追求。但如果以戰爭為解決問題的惟一選項,不僅與當今追求和平與發展的人類主流價值相悖逆,而且往往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只能製造國家和民族仇恨的惡性迴圈。

  對中國來説,實現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需要和平的國際環境,需要和睦友好的周邊關係。和平之舟傾覆,周邊關係惡化,並不符合中國和各個鄰國的國家利益。中國和周邊鄰國如能不為他人火中取栗,則需要以大智慧化解領土糾紛的僵局。我國倡導的“主權屬我,擱置爭議,共同開發”的模式,就是和平解決東海和南海領土爭端的新思路。《滄海之約》的作者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解題”方法。作品中的綠島,本是中國人的祖先最早發現並在此開展捕撈等活動,但二戰後A國等列強強行將綠島的行政管轄權私相授受給B國,在中B兩國之間打下一個楔子,製造了兩國的主權爭議。

  作者通過書中主人公之一的陳江峰之口闡述了“不失主權,治權共用”的思考和見解:“所謂‘不失主權’,即中B雙方都不公開否定對方對綠島擁有主權,這樣兩國都不失主權,不失尊嚴,都可以向國人和歷史交代。”“所謂‘治權共用’,就是以綠島為圓心,劃定綠島周邊的海域作為共同開發的區域。”惟此之道方能“使爭議之島變成和平之島,讓人類共用和平成果”。在小説中,中B兩國本著“不失主權,治權共用”的精神與和諧發展的理念,達成了和平解決島爭的新模式。

  面對波詭雲譎的國際風雲和劍拔弩張的領土主權爭端,《滄海之約》為讀者打開了另一種視野,這不僅是和平的視野,更是文明的視野。在中B兩國聯合考察的東川島上,陳江峰與程超交談時説:“抗衡,合作,帶著武器簽合約,這是人類幾千年的歷史迴圈。而我們這一次的調研,是雙方在試著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歷史疑難問題,達成不帶武器的合約,這是人類最高級的精神契約。讓我們為推動人類進入更高的文明團結一心、竭盡全力吧!” 儘管在民族國家時代,超越國家利益的人類普遍價值即“更高的文明”,因實現之艱難而顯得如同空中樓閣、鏡花水月般的虛幻。然而,凡是合乎理性的都是現實的,黑格爾的這一哲學命題所內含的辯證法,無疑具有真理的力量。出色的小説既應直面現實,又應超越現實,以人文情懷和理想主義灼燒現實的堅冰,照亮前行的路徑。《滄海之約》即是這樣一部有雄心、大愛和擔當之作。

  小説《滄海之約》並非板著面孔的宏大敘事,呈現于文明的視野中的不只是國家利益的博弈,而且還有愛情和婚姻,還有盪漾其間的人性深流。B國特工程超愛上了中國特工林珊,因為中國文化的吸引力,也因為男才女貌,使得兩人從敵對關係變成戀人關係。陳江峰與林珊的戀情以林珊出國,生下與陳江峰的愛情結晶的兒子交陳妻李雲波帶回國,促成陳李夫妻重新團圓而告終,兩人衝破道德的約束又復歸於道德。陳江峰的岳父李新益是醫院院長、知名專家,岳母羅維璐是醫科大學教授,卻因難抵金錢誘惑受賄收購假藥,分別被判處10年和5年徒刑。對將丈夫和自己投入深淵的罪孽,羅維璐內心深深懺悔。作品有如一面多棱鏡,折射出了人性與社會現實的多側面和複雜性。小説在人物角色及關係的設置方面,在對當代兩性關係包括跨國戀情的描寫方面,在對腐敗滋生蔓延及對家庭影響的揭示方面,進行了獨特和深入的處理。小説對人性的觸探視角獨特,理解頗為新穎。

  將刀光劍影與兒女情長置放于書卷氣息和文化氛圍之中,是《滄海之約》的另一特點。作品中的主要人物如陳江峰、林珊,都具有一定的中國傳統文化修養,經常讀詩誦詞、談書論畫;即使是作為B國特工的程超,也曾在中國大學裏學過中醫、太極、中國文學、《周易》,是中國國粹的粉絲。《滄海之約》所展現的格局與格調,所蘊含的思考與探索,是所謂諜戰題材小説所無法涵蓋的。

  誠然,作為小説,《滄海之約》的遺憾也是存在的,其敘事手法與其思想之銳氣相較,未免顯得有些拘謹。同時,即使作為一部具有很強政治性的小説,如何在政治意義與審美意義之間取得平衡,《滄海之約》亦不無可議之處。(石一寧)

[責任編輯:楊真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