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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700萬字《杜甫全集校注》出版 附年譜簡編

時間:2014年05月05日 08:46 來源:深圳晚報 字號:       轉發 列印

  歷時36年,近700萬字《杜甫全集校注》出版

  《杜甫全集校注》收錄杜甫的全部作品(二十卷詩、二卷文賦),每首詩(文)又分題解、註釋、集評、備考、校記。以《宋本杜工部集》為底本,校以十四種宋元刻本及明抄本《新定杜工部古詩近體詩先後並解》,又以《太平禦覽》等參校。附年譜簡編、傳記序跋選錄、諸家咏杜、諸家論杜、重要杜集評注本簡介。《杜甫全集校注》是全面整理杜甫詩集的集大成成果,其出版對於杜詩研究,唐詩研究乃至古典文學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價值。

  《杜甫全集校注》初讀記

  陳尚君(復旦大學中文系教授)

  蕭滌非先生與杜詩校注

  蕭滌非先生(1906-1991年)早年研究漢魏樂府,中年後專治杜甫,1956年出版《杜甫研究》二冊,上冊通論,研究杜甫生平和詩歌的思想藝術成就,下冊詩選,對杜甫代表詩歌200多首作詳盡的註釋解讀,是古典詩歌選本之典範,也因此奠定了蕭氏在杜詩研究領域的地位。《校注》的設想從1976年提出,1978年立項,隨即展開工作。在蕭先生指導下,校注組在研讀杜詩的同時,一是檢閱元、明以還諸家別集、詩話、筆記、叢談、雜著等書,摘錄有關杜詩資料,力求其全,分門別類加以整理,以備檢索;二是廣事蒐求海內外杜詩版本、注本,歷時6年,得以大備。同時,校注組還沿著杜甫當年的行跡,赴山東、河南、陜西、甘肅、四川、重慶、湖北、湖南等地,對照杜詩,作實地考察。將全書設想、體例印發全國有關專家徵詢意見,並於1984年試印樣稿,到杜甫故里召開樣稿審訂討論會,達成共識。經歷上世紀80年代的努力,就在全書進程過半之際,因主編去世,合作諸人因分工、進退等分歧,致使編纂工作停頓了近20年之久。我雖然對具體內情不甚了解,但知道的是2009年山東大學徐顯明校長推動重啟編修,學校成立此書工作協調領導小組,提供經費和人力支援,方得完成。全書出版時署名:“主編蕭滌非,全書終審統稿張忠綱,副主編廖仲安、張忠綱、鄭慶篤、焦裕銀、李華。”顯得很特別,體現了對歷史的尊重,和對實際責任人所付出的艱辛勞動的尊重。張忠綱教授今年75歲,在老師去世20多年後,終於能完成老師未竟的事業。他在《統稿後記》中用“余生也有幸”表達自己的心情,他的努力值得尊敬。

  《校注》之後的杜甫研究展望

  由於杜甫詩歌之博大精妙,歷代研究之汗牛充棟,杜集不可能如其他著作那樣地採取會校會注會評的體例,將各家見解全部包羅無遺,只能選取最重要的創見,當然不免會因讀者之閱讀需求和學術立場不同而會有不同認識。我也無意強作解人,僅想在此期待,因為本書的出版,將千年以來杜甫研究的主要見解陳列出來,今後的研究應以本書為起點,將杜甫研究提升到新的高度。

  就我所知,就在本書定稿期間,清華大學謝思煒教授完成《杜甫集校注》,即將由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日本京都大學興膳宏教授近年組織讀杜會,有志將吉川先生中輟的《杜甫詩注》全書完成。由齋藤茂、下定雅弘、芳村弘道等教授共同承擔的杜詩全譯工程,預計將於明年截稿。這些工作與本書一起,會引起一段時間內杜甫研究的熱點。

  《杜甫全集校注》應該會帶動有關杜甫的一些新的學術編纂。為體例所限,此書以清末以前箋杜著作之總結為主,近代以來的學術見解僅採納很少一部分,海外的研究基本沒有採及。這些都有待作新的總結。

  近代以來因為敦煌遺書、域外善本和出土墓誌的大量發現,為唐代文史研究帶來全新的氣象。本書有部分的採據,如前雲《韋濟墓誌》的利用即為一例。有些已知還沒有在校注中予以表達。如洛陽近年出土《鄭虔墓誌》載其卒于乾元二年(759)九月,比前人根據杜甫《哭臺州鄭司戶蘇少監》所定廣德二年(764)要早5年,當然會引起一系列詩作編年的重新確定。張忠綱《統稿後記》已注意及此,認為《所思》原注“得臺州鄭司戶消息”,當然應該寫于鄭虔生前,不會如舊説繫於上元二年(761)。然而問題在於當時諸人天各一方,杜甫得到鄭虔消息的時間很難確定,可能在當年,也可能在幾年後。因鄭虔還牽扯到蘇源明,杜甫最好的兩位朋友應為同一年去世,但蘇又似乎在鄭去世後兩年還因代宗即位而改名。存疑而保留舊説,不失為慎重的處理。

  即便如杜甫這樣研究得相當徹底的作家,無論其生平和作品都還有許多問題有待澄清,比如他的早年經歷,他的母系親屬,其妻楊氏的家族情況,晚年離蜀後曲折行蹤的原因,都還有待深究。近代以來出土唐代墓誌近萬品,不少與杜甫的交遊有涉,也有待梳理。我在30年前曾撰文《杜甫為郎離蜀考》,將杜甫入嚴武幕府任節度參謀和授檢校工部員外郎分開來解説,認為欲入朝而離蜀,因為生病滯留峽中而改變行程。當年張忠綱先生曾撰文商榷,我們因此而相識結交,但學術見解都沒有妥協。我認為,《去蜀》“五載客蜀郡,一年居梓州。如何關塞阻,轉作瀟湘遊。世事已黃髮,殘生隨白鷗。安危大臣在,不必淚長流”,若作于離蜀初,似乎杜甫當時就有入湘的準備,無法解釋一路之猶豫徬徨,似應在入湘後作。這當然僅屬一家之言,舉此説明杜詩的編年其實還有許多再斟酌的空間。其他大者如李杜齊名的形成過程,杜甫在中晚唐詩壇的影響,杜甫詩歌的典範意義,杜甫與中古詩歌的轉型,杜甫與宋詩風格之形成,小者如杜甫詩中所涉名物制度,語詞解讀,句型變化,詩律通變,與杜甫相關之人物命運,杜甫所見之山川地理,杜甫所涉之大小雜事,都還有很大開拓空間。

[責任編輯:楊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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